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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树敌无数,仇家太多,你也不要关照,否则让人得知他们是我后人,反而招致灾祸。”

敬舒涵笑道:“夫君放心,妾身省得。”

陈渊咬破舌尖,喷出一滴精血,抬手掐诀。

精血凝成一个血珠,光芒闪烁,缓缓往宗祠之外飞去。

此为血踪寻亲之术,筑基修士便能施展,专门用来寻找血脉后裔,只是距离有限,仅能覆盖方圆十里。

但以陈渊现在的修为,施展此术后,方圆万里之内的血脉后裔,都能显露无疑。

两人当即跟随血珠指引,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陈渊散开神识,四下一扫,说道:“陈家开枝散叶三百多年,后人众多,虽说其中大半与荡寇候府毫无关系,但也不能不理。”

两人往前飞去,陈渊神识从所有精血指引的陈家后人身上扫过。

若是沦落青楼之中,或者沦为乞丐,或者生活困苦,他便出手相救,或是赐下金银,皆无人察觉。

……

沛州,玉荣关。

沛州原为成国所辖,但最近几十年,齐国突然大举兴兵,四处征伐,连战连胜,开疆拓土,在十年之前,将沛州纳入齐国版图。

这里变成了齐国新的东部边疆,由军中宿将,世袭荡寇候陈云骁镇守,与成国大军对垒,攻伐不断,互有胜负。

齐国军力强盛,荡寇候陈云骁虽然不是传世名将,但也自幼熟读兵书战策,通晓军略。

他稳扎稳打,胜多败少,即便偶有小败,也损失不大,朝廷从不降罪。

但五年之前,陈云骁最为喜爱的长子成亲,大喜之下,犒赏三军,通宵畅饮,守备松懈。

成国趁机夜袭玉荣关,陈云骁麾下五万大军,死伤过半。

最为倚重的三千重甲精骑,更是仅余六百,大败亏输,弃关而逃。

齐国皇帝震怒,削去陈云骁荡寇候爵位,斩首示众,陈家老幼,悉数获罪。

在齐国朝堂屹立三百年不倒的荡寇候府,就此烟消云散。

而玉荣关为沛州要冲,易守难攻,成国夺回此关后,以此为据点,出兵袭扰,齐国本已消化大半的沛州,烽烟四起,又变得不稳起来。

这五年以来,齐国三次出兵,想要夺回玉荣关,却始终未能成功。

就在一个月前,齐国皇帝趁着秋收已毕,天高气爽,便于征战,又下诏派出十万大军,第四次攻伐玉荣关。

但成国早有准备,玉荣关内军械充足,粮草齐备,兵精将强,固守关城,牢不可破。

这一日,齐国大军再一次无功而返,玉荣关下遍地尸体,冲车、云梯、巢车的残骸随处可见。

金汁和鲜血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腥臭难当,弥漫在战场之上。

齐国士卒举着白旗,用厚厚的布掩住口鼻,收拢尸首,清理战场,以免尸体腐烂,出现疫病,也是为下一次攻城做准备。

玉荣关上的成国士卒并未阻拦,若真有疫病出现,他们也要遭殃。

而且成国认为,玉荣关坚固异常,在大军精心守备之下,齐国绝难攻破,也就不在意这些小事。

陈墨川吃力地抬起一具齐国士卒的尸体,放到板车上。

他穿着一身破烂皮甲,身材高大,但却很是瘦弱,看上去如同一根竹竿。

露在布外的眼睛明亮而有神,额头上满是黑灰,头发被布包住,已经肮脏不堪。

这具尸体很是凄惨,脖颈被人砍断大半,头颅耷拉下来。

身上染满了鲜血,已经凝固,腥臭无比,招来了许多苍蝇,在上面缓缓爬动,看上去很是瘆人。

陈墨川抬手轻轻挥动,赶跑苍蝇。

他脱下尸体上还算完好的皮甲,取下头盔,又拿出身份木牌,看了一眼,放了回去。

拿起旁边一块脏兮兮的暗黄色麻布,裹住尸体,就算处理完毕了。

他没有半刻停歇,推着板车,来到一架破损严重的巢车旁边,扒开巢车残骸的车架,清理碎片,继续寻找尸首。

一个时辰后,夕阳西斜,日暮黄昏。

玉荣关上传来一阵刺耳的锣声,正在清理一具冲车残骸的陈墨川,立刻停下手中动作,推着装满了尸体的板车,往远处齐国大军扎下的营寨中走去。

为防齐国夜间偷袭,入夜时分,无论战场是否清理完毕,齐国士卒都必须退去,这锣声便是提醒。

三通锣响后,若是还有人留在城下,成国士卒便会用弓箭射杀,绝不留情。

陈墨川和其他齐国士卒一起,来到营寨之前,排成几个队列,等待守寨士卒验明身份,方能入营。

其他士卒都已取下遮掩口鼻的布,看到陈墨川板车上的尸体,不由露出讥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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