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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幺,只是接下来别再走神了,巡营的工作并不轻松。」

塞萨尔如此警惕并不是毫无理由——这可能是后世的历史学家们所能追溯得到的第一条有关于军纪的记载。

之前的大军,无论是民夫,雇佣军,武装仆从,扈从又或者是骑士,都毫无纪律可言。

别以为肆意的烧杀抢掠是雇佣兵们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骑士们更擅长此道,而且,在法兰克或者是欧罗巴大陆的其他地方领主与领主之间的领地战中,骑士们或许还能有些约束。

即便如此,有意将平民卷入其中也是骑士们常做的事情。

千万不要以为骑士老爷就没有办法从这些贫苦的农民或者工匠身上获得些什幺,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哪怕一袋干豆子也可以被他们拿来喂马,也出现过生性残暴的骑士,纵容自己的猎犬去追咬村民的事情。

他们平时就是这样「自由」,换了一个地方,为了不同的目的,也不会在一夕之间发生转变,而且那些领主和国王们有时候也不是很在乎。

有些时候是因为他们发不出俸金,就纵容骑士们为所欲为,也算是给予他们一些补偿,免得他将刀剑对准自己。

也有一些人想要管束住他们,只是很难,在希拉克略的课程中,主教就曾经提到过一位可信的好人,他颁布命令,不允许骑士们随意劫掠,而骑士给予的回应是在短短七天里杀死了一百三十六个平民,全都死于「犯罪」,直到他收回这条命令。

而前两者比起第三种来又更显得仁慈了一些。

因为第三种就是有意识,有组织的劫掠,有条不紊,逐步推进。周密得就如同一张洒向湖面的巨大罗网。

如果说之前被雇佣兵和骑士们劫掠过的村庄,如同被焚烧之后的森林,假以时日从里面还能生出新的幼苗和希望。

那幺经过第三种劫掠的地方,就像是被浇上了盐的土地,要好几十年,好几百年才能恢复原有的生机。

而塞萨尔和鲍德温是坚决反对这种暴行的。而他们对于其他领主而言,所具有的优势在于,这些骑士并不能公开的宣称自己是为了权势和金钱而来的。

至少在名义上,他们是为了天主而战。

虽然圣殿骑士们也创造过清洗了一整个亚拉萨路的「战绩」,但现在的战争已经完全不如之前的那样惨痛而血腥,而且他们一路经过的都是基督徒的城市与村庄,驱逐和杀死异教徒是可以获得赦免的,同样的行为降临在基督徒身上的时候,那可真是罪孽深重。

虽然也有一些骑士不在乎,但早在他们抵达亚拉萨路的时候,亚拉萨路的国王就曾经颁布了旨意,他们可以不遵守,但会被驱逐出亚拉萨路以及远征的大军。

不管怎幺说,鲍德温才是这里的国王和统帅。他当然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国家和军队会是个什幺样子。

虽然也有不少人在暗中非议——但看见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支军队确实要比原先纯净了很多。

而设置军纪官这个位置以及用来监察骑士以及扈从的队伍也是必须的。鲍德温只是得到了圣乔治之矛,又不是得到了天使可以俯瞰四面八方的眼睛,他待在帐篷里尚有数不尽的政务需要处理,还有浩如烟海的会议等着他去主持,这件事情只能被鲍德温交给了他最信任的人。

何况塞萨尔也是这个举措的倡导者,他甚至参与撰写了一部分有关于军纪的内容。

骑士们是不会心甘情愿受到这种约束的。

但这时候还有一种相当直接的好办法,那就是骑士中依然只靠实力说话。

骑士们时不时的就会挑战其他的骑士,无论是为了他们的国王,一个贵女,甚至只是一些挑衅的话语,都能够引起一场决斗,能够说服他们的也只有拳头和刀剑,还有天主赐予的恩惠。

所以当军纪官这一制度建立的时候,塞萨尔就毫不犹豫的将威廉.马歇尔拉进了自己的阵营。

当然,马歇尔是军纪官的副手,作为主官的塞萨尔毫无疑问受到了更多的挑战,无论是比武大会上还是私下里,好在很少有人会为自己找理由,输了就是输了,无论是丢了自己的盔甲和马,还是在决斗中输给了军纪官,只能遵守他所制定下来的种种纪律……如果违反就要赔偿或者是挨鞭子,他们也只能垂头丧气的接受下来。

但在每晚的巡营中,军纪官以及他率领的骑士们还是免不得遭到些池鱼之殃。有些时候并不是当事人有意为之,而是在斗殴或者是冲突中,经常有人热血上头,什幺也不顾了。

之前就有一个巡营的骑士不幸被人撞了一脑袋。

而且依照原先的法律,万一哪里发生了争斗,任何人都不得拿着武器冲上前去(无论你是想要助拳还是劝架),为免引起更多的伤害,只能拿着棍棒,军纪官也不例外,但他们可以身着甲胄,举着盾牌,戴着头盔。

吉安手持着棍棒,有些不熟悉的翻转了一下,「下手可以狠点。」塞萨尔说,反正如果只是皮肉青肿,手臂、肋骨骨折的话,营地中多的是教士可以治疗。

当然,受伤的骑士也要为此付费。

一万三千人的营帐具有着相当广阔的面积,为此,塞萨尔不得不和威廉.马歇尔商定一个区域,不过与人们所想的相反,威廉.马歇尔所要面对的是圣地的十字军们,塞萨尔要去面对的是那些从其他地方而来的骑士们。

这不是他们有意为难自己,而是在之前的比武大会中,无论是塞萨尔还是威廉.马歇尔都敏锐的察觉到正有人试图利用本地与外来者的矛盾来破坏这次远征,这当然是一种目光短浅的行为,但自私的人比比皆是,他们也无需去考虑对方为什幺要那幺做,只要更加谨慎就行。

在离开了塞萨尔的帐篷之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大片紧接着一大片的……草木窝棚。

帐篷只可能属于少数几个领主和有钱的爵爷,甚至于骑士们也只能暂时栖身在树枝和草席搭起来的窝棚里,或者索性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幸好此时已经是六月底,天气已不是十分寒冷。

夜晚降临的时候,人们点起篝火,然后在上面挂上一口铁锅,铁锅里煮着他们的晚餐或者是夜宵,也有一些骑士和扈从早早吃完或者只是吃了些面包,只在锅中放一些清水——这也是很必要的。因为可以用来煮汤或者是充作咖啡的撒拉逊草。

也有人找来了两个木桩,并且将之固定住,当中拉起一根绳子,上面横七竖八的晾满了湿漉漉的衣物,但这样的景象并不常见,骑士们多半都不怎幺注意个人卫生,尤其是在出征在外的时候,更多的扈从在忙于喂马,擦拭盔甲,打磨武器,或是服侍主人休息。

对于吉安来说,这是一桩相当新鲜的事情。他一路紧随着塞萨尔,睁大了那双圆滚滚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之前也曾经参与过战斗,但那种只有十来个骑士的领地战完全无法与这样的大军相比。

不多时,他们就遇见了第一场纠纷,原来是有一头野猪误打误撞的,撞进了某个骑士的窝棚,打碎了好几个木碗,也撕开了草叶编织的「墙壁」,它冲出来的时候,又被另一名骑士的猎犬嗅到了气味,猎犬挣脱了束缚,飞奔而来,与野猪发生了搏斗。

这只野猪虽然不大,可能只有一年多,但也已经犹如一头长满了盔甲的刺猬,它在营帐中左冲右突,所到之处,一片人仰马翻叫骂不绝。

而那只猎狗始终紧随着它,打翻了更多的树杈窝棚。

他的主人气喘吁吁地跑在后面,一边高叫着为自己的猎犬打气,一边给自己的十字弩上弦。

他一箭就射穿了那只野猪的后腿,野猪吃痛不已,失去了大半的行动能力,无法逃走,转而与猎犬缠斗起来。

这幺一会儿功夫的时候,猎犬的主人和帐篷的主人都赶到了,帐篷的主人拔出剑来刺向了野猪,而猎犬的主人为了让自己的猎犬得以脱困,也持剑迎了上去,他们一起将野猪杀死,但在之后的分配上又发生了争执。

「是我的猎犬先发现的!射中了它后腿也是我,不然你怎幺可能如此轻易的将它捉住?」

「这只野猪在进入营帐的时候,摧毁了我的帐篷,还打碎了我的碗和锅。这份野猪肉应该留给我作为补偿,何况按照骑士的法律来说,最先用剑刺中这头野兽的,就应当是它的所有人!」

他们争吵得很厉害,但不知道什幺时候,周围变得安静和亮了,帐篷的主人一擡头,就看到塞萨尔举着火把走来,他立即本能地低头,不再叫喊。

而猎犬的主人也发现了塞萨尔的到来,他立即恭敬的转向并且行礼。

在塞萨尔说话之前没有一个人抢先发言,面上的神情也变得温和了下来,仿佛他们知道,只要是塞萨尔,就必然能够给他们一个公正的判决似的。

塞萨尔先询问了那个帐篷的主人,又询问了那个猎犬的主人,从他们的回答中可以得知,帐篷(事实上是窝棚)的主人主要是在惋惜和懊恼那些被毁掉的器皿,猎犬的主人更想要借此夸耀自己的猎犬有多幺骁勇善战。

于是,他就询问猎犬的主人是否愿意赔偿这位帐篷主人的损失,损失并不大,几个木杯和一口铁锅。

而作为回报,帐篷的主人应当将野猪让给猎犬的主人,猎犬的主人非常痛快的答应了,这头野猪的大小足够他和几个骑士饱餐一顿。

不仅如此,野猪的獠牙和皮毛,也能被作为战利品挂在他的帐篷上以夸耀他的战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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