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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望院长沉默不语,他并不想告诉塞萨尔。这场肃清有多幺的血腥和残酷,那些哭泣着解下骑士束带,脱下罩衣,痛苦又羞辱的离去的骑士还是幸运的,更多的人则被埋葬在茫茫沙土之中,除了一只简陋歪斜的十字架无人知晓,这里埋葬了许多曾经十分可敬的人。

甚至连圣墓大教堂也难得安宁。

多玛斯教士曾经凭藉着塞萨尔的苦修而夺得了大教堂的大部分权利,但他的敌人依然在虎视眈眈。他们趁着这个机会再次对多玛斯发起了挑战,甚至想要冲击圣物室,宣称要将罪人的拖把和小桶扔出圣物室,免得其他神圣之物遭到亵渎。

然后多玛斯教士以及追随者便和那些教士们展开了一场真正的战斗。

「那些东西竟然没被立刻丢出圣物室吗?」

塞萨尔还以为多玛斯教士会立即先将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全都丢弃,或者是切割呢。

「这个世上的事情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一个成年人更是很少武断地判断某个事物的正确和错误——或者说,他们更看重这件事物对自己的影响。

而这几年来,已经有无数人瞻仰过你的拖把和小桶,以这个形态卖出去的圣物也不少,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圣迹已经越来越少,有些时候,甚至连一双手的证人都配不起——而你,你的苦修与仁慈有着一整座亚拉萨路的人证明……

更不用说,就算你真的是一个强大的恶魔,那又如何呢?能够与诸多圣人对抗的恶魔,难道还是一般的小鬼吗?别看他们才在基督耶稣的墓穴前匍匐过,用眼泪洗刷那块神圣的岩石。

可他们一转身也会去亲吻异教徒神像的脚趾,将女巫的草药挂在腰间寻欢作乐,越是上位者——越是如此,他们很清楚什幺是他要的,什幺是他不需要的。

尤其是你已经证明了你是一个胜利者,并非输家。

当然,在明面上你只怕很难得到他们的支持,但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也不会介意暗中与你往来,像是参拜你曾经留下来的圣物,那更是小事一桩了。

他说起这些过往,塞萨尔的神情也不由得柔和了下来,他甚至暗自将谈判的底线进一步放宽,除了那些杀伤了无辜者的杰拉德家族成员,其他的人他尽可以酌情赦免。

没想到,若望院长却毫不客气的说:「让这些家伙见鬼去吧。随便你怎幺处置他们,该流放就流放,该受刑就受刑,该被绞死就绞死,不必担心其他的杰拉德。

就如同曾经的那些赛普勒斯叛贼,他们的朋友亲人或许还有几分怨怼,但他们应该知道,这些人犯了罪,最终死于一桩公正而又严明的审判,而非丧命于某人一时的愤怒与仇恨——他们会理解的。

至于杰拉德家族以及善堂骑士团……等到大绝罚令被撤销后,若是你愿意,我们将会重新搭建友谊的桥梁。

人们会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未完全断绝,就如同嫁接花木,舍弃生病的枝干,将新芽转移到一枝强壮的枝干上去,并不会影响这枚新芽今后结出来的果实,不是吗?」

接下来他不等塞萨尔提问,便说起了之后的一些安排,主要是杰拉德家族对他的补偿。

善堂骑士团可能还要等大绝罚令人取消后才能正式的给予补偿,以弥补这段撕裂的关系。

「我听说你对医学和药草学都很有兴趣。当然——这也是他们加在你身上的罪名,但你现在已经是个拜占庭人了,你不必在乎这些,所以我给你带来了两份礼物,一份礼物是三个修士。

其中两个是工匠,经过拣选仪式并被选中了,只是他们尚未发愿——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发愿了。」

「他们也是得到过天主赐福的人?」

「是的,天主的赐福最终落在了他们的手艺上,他们并未获得太大的力量,可以去治疗和帮助别人。

而若是发了愿成为了终身修士,或者是有意踏上圣职之路,就会立即让罗马教会注意到他们。」

「他们不愿意吗?」

「不愿意,他们见多了——罗马教会非常喜欢搜罗那些有才能的人,尤其是那些曾经得到过天主赐福的,但在他们的心中,这些人并不能与他们平起平坐,只是天主赐给他们的奴隶,幸运的人或许可以狐假虎威享有一些特权,但伴随着一只随时可能对你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身边,谁也不能预知自己的下场如何。

罗马附近多的是那些曾经受到过某位主教,甚至于教皇赏识,得了大笔钱财的工匠、画家、雕塑家,但等他们一旦失去了上位者的宠幸,等候在一旁饥肠辘辘的猎狗和秃鹫就会冲上来,将他的钱财掠夺一空,而不再具有高超技艺的他们也会被抛弃,最终也只能成为横卧在野外的一具饿殍。

这还是幸运的。

不幸的人可能被迫发愿做终身修士,也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收入,只能没日没夜天天干活的免费工匠,他们每天只能勉强吃饱,一两套用来蔽体的衣物,一些工具。当他们完不成主教的交托,或者是有自己的想法时,就会招来修道院院长的鞭打,而且他还会被视为懒惰或是受了魔鬼的诱惑,修道院里的惩罚可要比工坊里的更重,也要危险得多啦。」

若望院长摇了摇头,不愿意去回想他曾经在罗马读书时亲眼目睹的那些事情。随后他又继续说道,「至于那个真正的修士,他同样被大绝罚了。」

「他做了什幺?」

「问题就是他什幺也没做,他只是完成了修道院院长交付给他的任务罢了。

他是生活在佩鲁贾附近,是一个葡萄酒商人的儿子,当他的父亲将他送到修道院去祈求天主的恩惠时,他意外的得到了赐福。

但他对于治疗和祈祷都不怎幺擅长,他擅长的是提纯。对,就是你曾经做过的那些,只不过他无需那些撒拉逊人的瓶瓶罐罐,只需将手放在器皿旁边,而后全心全意的祈祷,就能让水变得更纯净,葡萄酒变得更烈,牛奶变得更香醇。

他所在的地方只有一座小修道院,修道院院长借着这个由头,招揽了不少虔诚的信徒和好奇的看客,经过他提纯的东西作为圣物售卖,修道院赚了不少钱。

但问题是,有位伯爵也听闻了这件事情,于是他亲自来到了那座修道院,要求那个修士当着他的面为他提纯葡萄酒,在发现这位修士并未说谎时,他兴致盎然的喝了一杯又一杯,并且不断的要求更纯一些,而后,毫无预兆地,他倒了下去,死了。

他的亲眷和继承者就气势汹汹的上门来要带走那个凶手,他们宣称是这个修士将葡萄酒变成了毒药,才将他们的主人和父亲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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