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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如果能够给他涂上脂粉,让人们看不见那些沉积的颜色和疤痕,即便他走进城市里,也不用担心遭到驱赶。

每天父亲都会让儿子站在阳光下,仔仔细细,一丝不苟的检查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他的心中怀抱着一个念想,或许有那幺一天,这些不堪的痕迹就都会消退了呢。

那是不是证明……他的儿子还是有希望的,他会成为一个正常人,走出麻风病人的聚集地,回到一个基督徒的生活中,长大,结婚,生子,在教士的祈祷中平静的睡去,他会升上天堂,而不是如那些人诅咒的那样下地狱。

事实已经证明了,有个圣人来到他们,并且搭救了他们,还有亚拉萨路的国王,他们所遭遇的并不是惩罚,而是考验。

现在他们几乎要通过试炼了——可能还差那幺一点点,父亲的眼中充满了对于将来的希冀。

总有那幺一天的。

与此同时,一样渴望着一个奇迹的还有宗主教希拉克略,在塞萨尔不在的时候,他再一次观察了鲍德温身上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鲍德温从天主那里得到的眷顾格外深厚,与其他得到了治疗的麻风病人有所不同的是,鲍德温身上麻风病所造成的一些赘生物和骨骼变形的情况竟然都消失了,哪怕并不多,并且细微到叫人难以察觉,但这简直就是如迫使时间倒流般的圣迹。

这意味着什幺?意味着鲍德温或许真有可能如阿马里克一世曾经幻想过的那样——在某一日得到赦免,而他所缔造的功绩可能要远胜过于他的父亲,甚至祖辈。

「老师,老师?」鲍德温奇怪的问道,「我有点冷,我可以穿上袍子了吗?」

「哦,穿上吧,穿上吧。」希拉克略敷衍的道,「希比勒有来找过你吗?」

鲍德温的手一顿,怎幺没找过,不但来找过,他的姐姐还难得的露出了脆弱的姿态,第一次不再维持着那个矜傲的姿态,而是近似于匍匐地跪在了他的面前,忏悔自己的过错,希望能够挽回姐弟之间的感情。

她说她之前如此做都是亚比该和博希蒙德从中挑唆。而她终究是个女人,女人总是轻浮的情绪化的,难以用理智来衡量每一件事情,也难以分辨一句话,一个动作或者是一桩行为的轻重,她只是太爱自己的孩子了,哪怕他还没出生,她都希望能够给他一个安逸的将来。

她承认,那时候她确实是忽略了鲍德温,但这种情况在怀孕的女人身上很常见,现在她已经清醒了过来,并且忍不住痛骂当时的自己,她并不求鲍德温马上把她接到身边来,也不求在圣十字堡继续拥有什幺权力,甚至鲍德温说很有可能需她和亚比该一起回到安条克,而不是留在亚拉萨路时,她也欣然应允。

「只要您能原谅我,」她诚恳无比的说道,「还有埃德萨伯爵。」她懊恼的垂着自己的脑袋,「我当时在想些什幺啊,他也是我们的血亲,甚至比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和大卫都要来得亲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幺会如此的耿耿于怀。」

说到这里,她甚至微微的有些羞涩,「或许是我自己也没察觉到,我气恼于他对我的不理不睬。」

「你被娇惯坏了。」鲍德温忍不住说了一句,希比勒则擡起双手来遮住了她的脸,一次失败的孕事,并没能损毁她的美貌,而是让她的美丽不再那幺尖锐,咄咄逼人。

她那天装扮得格外谦恭,甚至没有戴上王冠,而只是用洁白的头巾裹着自己的秀发与下颌,这种场景,哪怕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要变得柔软。

鲍德温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够信任这个唯一的同胞姐姐。但如果希比勒远在安条克的话,她所能做的事情就更少了。

或许他应该相信她。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拉克略突然说道,随后他如同变戏法般从宽大的主教袍子里抽出了一样东西举在手中。鲍德温一看,便面露惊讶之色。

那是面具,纯银的面具,镌刻着精美的花纹,非常精巧但无论如何,它都不该出现在希拉克略的手中,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老师还能不知道吗?

如果他此时已经面部溃烂到了令人无法直视的程度,譬如鼻子缺失,面颊肿胀这类的,他戴上面具当然在情理之中,但他现在只在面颊和脖子的地方有些红斑。

「我相信现在塔中的仆人已经懂得如何闭上自己的嘴巴,但也很难说,他们或许会在巨大的利益前铤而走险,而麻风病的发展不像是其他疾病,它是一眼便可知晓的。

平时的时候,你的沐浴不经他人之手,除了我,塞萨尔,贝里昂之外,几乎就没其他人能够看见你赤裸的身体,但面孔是怎幺也遮挡不了的,你不能让人推测出你现在的状况,尤其是……」

希拉克略没有说下去,但鲍德温懂得他的意思,在他的状况正在好转时,他们的敌人依然隐藏在暗处——即便是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和安条克大公博希蒙德,也只是他们手中的工具——面对真正的根源时,这些敌人又太难辨识了。毕竟鲍德温拥有着一笔无比重要的财产,那就是圣城,亚拉萨路是所有基督徒,甚至以撒人,撒拉逊人的精神故乡,最神圣的神圣之地,以及只要天主不曾收回他的赐福,圣人也依然徜徉在他的信徒之中,圣城的重要性就不可抹杀。

「我明白了。」鲍德温接过面具,在脸上略略试戴了一下,而后又突然笑了出来:「那幺说我们会给他们一个惊喜。」

「一个绝对的惊喜。」希安克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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