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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作为一个骑士国王,绝非名不副实的那种人,即便攻城塔被陷住了,放下吊桥后距离城墙仍旧有着二十多尺的距离,却依然无法打断他的节奏。

他只是左右晃动着脑袋仔细查看了一番,又看了看自己的骑士们,「过来,」他对一个骑士说,「我把你扔过去。」

骑士:「……」

就算他得到过赐福,但在全身甲胄的状况下,从上百尺的地方掉在地上,也得受一番苦,而且城墙上还在不断地往下投掷烧沸的油脂,粪便和石块,木头……

但谁让他的主君是理查一世呢,他只能叹口气:「把我扔准点,陛下。」

理查咧嘴一笑,一把抄起了骑士的腰带,另一只手提着他的大腿束带(用来固定链甲长袜的),一下子便将他高举过头。

英格兰的国王大踏步地走上放下的吊桥,在投出自己的骑士之前,他居然还做了一番瞄准——这个举动,别说是他的骑士了,就连撒拉逊人也没想到,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好大一块钢铁人肉石弹(请原谅,这里实在是很难找到合适的名词)向他们飞了过来,甚至真的砸中了一个撒拉逊人的士兵……

有了这个缓冲,骑士只觉得这次冲击甚至比不上在比武大会上撞到石墙,他敏捷地一跃而起,高声赞美:「干得好,陛下!」——也有可能,他觉得不该只有自己遭受这个「特殊」待遇。

受了鼓励的理查一世更是兴致高昂,他抓起身边的骑士,连二并三地把他们一个个地扔到城墙上,他们立即与周边的撒拉逊人厮杀起来——在这个时候,无论敌我,都相当的有默契——因为除非数量悬殊,不然的话普通人根本无法与得到了赐福的骑士或是战士对抗。

理查扔出了最后一个骑士后,他攀上顶棚,跃起的时候恰好与一个「学者」视线相对,而对方默契地守在了理查可能落足的地方——但理查可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人,他直接让自己扑在了对方身侧,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来了个再热情不过的「拥抱」

两人双双倒地,「学者」的后脑勺撞在地上,只觉得先知的启示都要漏出去了,他发出了一声怒吼,和这个无耻的基督徒骑士打在了一起。

理查等着就是这个。

但这声吼叫并不单单是发给理查的,还有那些撒拉逊人的士兵,在自己的将领和「学者」拖住了那些危险野蛮的基督徒骑士的时候,士兵们就开始向那台被陷住的攻城塔投掷「火箱」。

「火箱」就是原先在大马士革常见的草筐和箱子——之前装满了葡萄酒和橄榄油,现在里面却装满了油脂、沥青、木炭,他们把它点燃后用投石车投出去,因为这些东西并不是火箭,或者是火把,并不那幺容易被熄灭,被砸中的地方很快就燃烧了起来。

先是皮革、棚顶、防护墙,然后是支架,攻城方的士兵拼命地按压底层的水囊,将水通过管道运往上方灭火,无奈的这是杯水车薪,而且随着护板崩塌,更多这样的木箱和篮子被投掷了过来。

火势很快在木塔上方蔓延,而后一点点的烧向塔底,整个攻城塔最终化作了一把明亮的篝火。

理查和他的骑士事实上正处在一个相当危险的境况,身边都是敌人,后退就是距离地面上百尺的防御墙,而且敌人的援军还在不断地赶来,弩车也被拉了过来。

一个骑士已经听见了弩弓那沉闷的轰响,但为时已晚,即便得到了赐福,他也只是一个凡人,血肉之躯,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弩箭箭头的金属腥气扑上自己的面门。

但比起疼痛,更早来到的是理查兴奋的喊叫:「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鲍德温几乎要翻白眼,他们在第三座攻城塔上,并且攻上了城墙,但理查这里已经不允许他们扩大自己的战果了……这些撒拉逊人十分狡猾,一看到敌人露出了弱点,就会发狂似得猛攻。

「圣乔治之矛」成功地击碎了弩车,而在塞萨尔的庇护下,骑士们聚拢在了一起,理查有些不甘心,但往下一望,黑压压的一片已经冲了过来。

而第三座攻城塔,也是最大的一座,不单覆盖着牛皮,还加装了铁板,本来是最具威胁力的一座,遑论之前鲍德温和塞萨尔已经打出了一个缺口,但那些卑劣的突厥人和撒拉逊人居然将城中的尸体搬到城墙上,投向攻城塔。

这些尸体几乎没有什幺杀伤力,但给人的心理压力却是前所未有的大,他们不是方才死去的人,只是面目苍白,身体僵硬——而是已经离去多时了,因为无人收敛,清洁,他们的腹部可怕的鼓胀了起来,犹如一只畸形的蜜蜂,一撞击到什幺就有破烂的皮肉和污臭的脓水四处飞溅。

每投掷一具,上面的守军便高喊,「这是得了天花的!这是得了恶魔之吻(白喉)的!这是得了麻风的!」

当听到他们这样喊叫的时候,就连塞萨尔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在人口密集的军营中,最可怕的是什幺呢?当然就是疫病了,没有人敢去尝试一下,用自己的生命和所有人的安危来证明这些可憎的野兽有没有说真话。

「这样不行,对我们的骑士损耗太大。」

鲍德温说道,塞萨尔也微微的点了点头,毕竟他们不会,也不应当将所有的力量全都耗费在大马士革。

他们之前已经在城门处纵火,但即便是塞萨尔的希腊火能够将砖石烧得通红,让它们粉碎成白色的灰烬,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打通整条甬道——它有几十尺长。

而且想必此时的守军也必然在城门之后堆满了更多的碎石瓦砾。

「隧道开掘得怎幺样了?」塞萨尔问道。

「进展有些缓慢,但已经初现成效。工匠们说,大约还需要四五天,我们就能靠近他们的城墙根基。」

塞萨尔点了点头。

——————

之后的一个礼拜里,战局陷入了胶着状态,但两方的压力是不同的,伊本是守军,而他们之前的做法,已经引起了商人很大的不满,伊本原本不怎幺在乎,但不知道为什幺,霍姆斯与哈马的商队不知何时不再出现,而那些盟友承诺的援助并未到来。

十字军这边,腓特烈一世急切地想要向着下一个城市进发,理查和腓力也是如此——毕竟骑士的服役期是有限的,他们的钱囊也是有限的,但后勤和补给却不是什幺问题,拜占庭,赛普勒斯,还有威尼斯……他们的船只和驼队正源源不断地运来物资。

拜占庭人还想要推诿,但问题是……腓特烈一世说,如果他因为补给不足而败了,他回去的路上非得打进君士坦丁堡,补足损失不可……

而就在腓特烈美滋滋地做着这个梦的时候,一个扈从端着一杯热过的葡萄酒走向帐篷,「皇帝要酒。」他这样说,一路上他没有遭到阻拦,毕竟人们很熟悉他的那张脸。

皇帝的侍从在轮床上睡着,用羊毛毯子盖着自己的脸,扈从露出笑容,拔出了匕首。

侍从无声地叹了口气。

「圣佩拉吉乌斯!」

匕首落下,同时升腾着纯白火焰的盾牌覆盖在了腓特烈一世身上,匕首是一件圣物,但刺客却不是,火焰翻卷而上,沿着他的手臂直直向上,瘆人的嚎叫声响起,却又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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