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轮象徵弒神者权柄、代表著终焉与寂灭的暗红Ω光轮,此刻依旧如破碎的镜片,似黯淡的尘埃般环绕著祂,缓慢旋转,仿佛在诉说著未完的终末诗篇。
祂的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层层迭迭的时间迷雾,看到了无数种因今日之变而衍生出的、光怪陆离的可能未来,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与败北的余味里,无人得知,也无从揣度。
王璃活动了一下被仙道和殉道者之前死死拉著、此刻仍有些酸胀沉重的胳膊,又仔细感受了一下体內那虽然消耗巨大,却在极限压榨与涅槃升华后,变得前所未有精纯、磅礴、仿佛每一个原子都內蕴著一个微型宇宙生灭爆炸力量的小宇宙。
这种力量充盈全身、仿佛一念之间便可改天换地的充实而强大的感觉,让他心情越发舒畅,连带著看那边那个败犬般的“自己”也顺眼了不少。
他瞥了一眼旁边还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著的弒神者,没好气地开口道,语气带著几丝胜利者的揶揄和毫不掩饰的驱赶意味:“喂,那边的『我』,戏都散场了,观眾也跑光了,你这主演之一还赖在这里不走,是想等著剧组管饭吗?还是说……真惦记上我家农家乐的招牌啤酒鸭了?先说好,本店小本经营,恕不接待自带『终焉』气场的客人,影响其他食客胃口。”
“哼!”
回应他的,只有弒神者一声冰冷而短促的、包含了无数未尽之言的冷哼。
这声冷哼里,有败北的不甘,有面对这群“意外”的无奈,或许还有一丝对现世王璃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態度的极度不爽。
下一瞬间,仿佛不愿再多停留一刻,弒神者那本就显得虚幻不定的身影开始加速淡化,色彩迅速褪去,细节模糊不清,如同一幅被瓢泼大雨彻底打湿、所有鲜艷顏料都混作一团、最终归於苍白与虚无的古老油画,所有的存在痕跡都在这无声无息中,彻底消融於这片刚刚恢復平静的时空。
没有留下任何告別的话语,也没有任何宣告回归的能量波动,仿佛祂从未在此地存在过,方才那场撼动万古的激战,只是时间长河一次偶然的噩梦。
隨著弒神者的彻底离去,这片作为终极战场的混沌时空奇点也终於彻底平復下来。
所有狂暴的能量乱流和破碎的规则碎片都被时光自我修復的伟力抚平或吸纳,重新隱没於正常而稳定的时光流速之下,再也看不出丝毫之前的惨烈与混乱,唯有那种经歷过毁灭与新生的“厚重”感,沉淀在了这段河流的底层。
只有那依旧缓缓流淌、似乎比以往更加宽阔、更加深邃、河水中仿佛闪烁著更多未知星辰与文明史诗歌影的时光长河本身,以及空气中那尚未完全平復的、如同绝世乐章终结后裊裊余韵般的细微涟漪,还在默默地向所有有能力感知到此地的存在证明——
就在刚才,此地究竟发生了一场何等惊心动魄、关乎无数世界存亡与未来走向的终极大战,以及一场多么前所未有、画风清奇到足以载入诸天万界奇葩史册的、“自己”劝架“自己”的旷世景致。
……
现实世界,地球,王家农家乐,二楼那间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房间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