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奖赏与认可,都基于一个最重要的前提,一条不容逾越的底线!」博希蒙德公爵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苏离,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厅中:「那便是—一黑森领的军队,绝不允许兵临马莱堡城下!更不允许对马莱堡进行任何形式的军事围困或直接攻击!」
他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马莱堡,不仅仅是边境亲王领的明珠,它更是帝国在此地权威的象征,是连接帝国腹地与边境诸省的关键节点。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秩序的信号。选帝侯议会,乃至皇帝陛下,绝不会坐视任何势力,以武力直接威胁甚至试图夺取马莱堡!这是帝国最后的底线,绝无妥协的可能!」
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希露德、俄尔施泰因等黑森领的将领,语气沉重:「一旦黑森领的兵锋越过云冠山脉,真正出现在马莱堡的城墙之外,那幺届时到来的,将不再是带着爵位文书与善意的使者,而是帝国数个行省联合组成的平叛大军!其规模与力量,远非您之前所面对的任何敌人可比。那将是一场席卷整个边境亲王领、甚至可能将半个帝国拖入战火的灾难!无论对黑森领,对帝国,还是对这片土地上无辜的民众,都将是毁灭性的结局。」
博希蒙德公爵说完第一条底线,整个宴会厅已然落针可闻。他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黑森领一众文武官员那瞬间变得锐利而不善的目光,尤其是那位圣百合花骑士·希露德,其眼中几乎毫不掩饰的锐气,让他这位久经沙场的公爵也感到皮肤微微刺痛。
但他深知,仅仅一条「不围攻马莱堡」是不够的。以苏离展现出的侵略性和黑森领军队的强悍,他们完全可以绕过马莱堡,继续向西、向南吞噬其他行省,届时马莱堡将成为一座孤岛,帝国在此地的统治已然名存实亡。
他深吸一口气,顶着巨大的压力,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加凝重,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此外,还有第二条,与第一条同等重要,不容置疑!」
他的目光再次牢牢锁定苏离,语气斩钉截铁:「黑森领的兵锋,在消化现有领土期间,必须停止!议会绝不允许您,以及您的军队,继续向西进攻【凄凉之地】行省,亦或是强行兼并边境亲王领内任何其他合法伯爵的领地!」
他伸手指向西方,仿佛能穿透墙壁,指向那片广袤而混乱的区域:「凄凉之地,及其以南的南境边陲、奥卡山伤心地,乃至咆哮海岸,这些行省虽然混乱,但其中依旧存在着帝国承认的合法贵族与统治秩序。选帝侯议会无法坐视一个过于强大的势力,以武力手段强行打破边境亲王领数百年来的权力格局,进行无差别的兼并征服!这是对帝国封建法统的根本性挑战,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博希蒙德公爵的言辞变得极为严厉:「这意味着,您统一北境的伟业已然得到承认,但您的扩张,到此为止!至少在可见的未来,必须停止!黑森领需要的是时间,是沉淀,是向帝国证明您是一位能够守土安民、遵循秩序的贵族,而非一个————无止境的征服者。」
他几乎是将帝国高层最深层的恐惧说了出来一他们害怕苏离成为一个无法控制的战争机器,最终将整个边境亲王领乃至更远的区域拖入战火,彻底颠覆帝国在此地的秩序。
「这两条底线,不容逾越分毫!」博希蒙德公爵最终总结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一旦越线,之前所有的承诺与认可都将作废,黑森领面临的,将是帝国的全面敌视与雷霆打击。那将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局面。」
他紧紧盯着苏离,等待着这位年轻伯爵的回应。抛出伯爵头衔和五年征税权是胡萝卜,而这两条不容侵犯的底线,则是沉重无比的大棒。帝国在尝试用这种方式,为这头北境雄狮套上缰绳,将其力量限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压力完全来到了苏离这一边。如果他接受,意味着黑森领的急速扩张将戛然而止,需要转入漫长的内政消化期,并且眼睁睁看着马莱堡和其他行省继续存在。如果他拒绝————几乎等同于立刻与帝国摊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之上。苏离的手指依旧在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似乎并未因这第二条更严苛的条件而改变。他脸上的表情深潭古井,谁也看不出那平静的面容之下,究竟在酝酿着风暴,还是在计算着得失。
良久,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苏离终于缓缓擡起头,他的目光先是扫过博希蒙德公爵,然后掠过阿德尔伯特大团长和赫克托院长,最终,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弧度。
他没有立刻回答接受与否,而是用一种平淡却带着锐利锋芒的语气反问道:「那幺,尊敬的公爵阁下,按照议会的意思————我黑森领接下来,就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马莱堡里的某些人,以及西边那些合法伯爵」们,继续在我的边境线上蠢蠢欲动,甚至————联合起来,慢慢勒紧套在我脖子上的绞索?」
他的问题,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直指这所谓「和平」之下最残酷的现实。
如果这个问题不能解决,那幺刚刚才得到和平的边境亲王领北境以及边境明珠马莱堡车给你下,很快就会烽烟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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