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将来,他们已经承诺会给维斯特行省提供更多的鬼藤,助力他们的边境长城建设和壮大。
这对于赫尔曼选帝侯和整个威斯特领而言,是一个无法抗拒的诱惑。这意味着他们坚守千年的「黑色长城」有望变得更加坚固,甚至可能从防御转向战略反攻,逐步净化、收复那片被诅咒的祖先之地!
一边是延续千年的北方盟友传统与政治立场,另一边则是关乎领地存续、民族夙愿的核心利益与千年梦想。
赫尔曼选帝侯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他能感受到身旁来自米登兰领的格拉夫选帝侯那灼热而带着询问意味的目光,那目光中充满了对南方势力(尤其是与苏离关联的烈阳教会)扩张的警惕与敌意。按照传统,他此刻应该毫不犹豫地表明反对立场。
但是……
他仿佛能看到威斯特高地下,那蔓延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死亡之地;仿佛能听到边境哨所里,士兵们面对永无止境的亡灵侵袭时疲惫而坚定的低语;更能感受到胸膛中,那传承了数十代、矢志收复故土的滚烫血脉在奔涌。
赫尔曼·冯·威斯特选帝侯的内心如同被两道巨力撕扯。一边是千年盟友投来的、带着质询与不满的灼热目光,那目光中承载着共同抵御北方威胁的血盟与信赖;另一边,则是黑森领源源不断运送来的、生机勃勃的墨绿鬼藤,以及随之而来的,收复故土、洗刷千年耻辱的真切希望。
他的手指在桌面下无意识地蜷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最终,对「黑色长城」得以巩固、金雀花故地可能重光的深切渴望,压倒了对传统盟友立场的坚持。他避开了格拉夫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保持了沉默,但其态度已然暧昧不明。
在长桌的尽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瞥向那个空置的、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皇座。代表【皇帝】坐在一旁的是他的高阶侍从总管,也是帝国宰相——奥托·冯·海夫伯格。这位权倾朝野的老臣年约七旬,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古井。他身着朴素的深色礼服,唯一的装饰是胸前那枚象征帝国宰相权力的黄金纹章。
他双手交迭置于身前,姿态沉稳,仿佛帝国日常运转的枢纽就系于他一身。
皇帝的长期缺席与病痛传言,使得这位实际处理帝国政务的宰相,其态度和影响力在此刻显得尤为关键。他平静地表示皇帝关注此事,相信议会的智慧,但其个人倾向如何,无人能知。
而坐在长桌最靠后的【斯提尔领】的席位显得有些特殊。端坐在主位上的选帝侯,阿尔贝里希·克劳狄乌斯·洛夫,仅仅是一位十三岁的少年。他继承了家族标志性的深色头发与苍白肤色,穿着过于宽大、绣有斯提尔领黑鹰纹章的华丽礼服,让他看起来更加瘦小。
尽管他努力挺直腰板,模仿着记忆中父辈的威严坐姿,但那尚未褪去稚气的脸庞和一双偶尔会流露出不安与迷茫的深绿色眼睛,暴露了他的真实年龄与内心的无措。
他被称为「南境大公」与「石堡之王」,但这尊贵的头衔对于如今的他和他的行省而言,显得有些沉重。
真正代表斯提尔领意志的,是静坐于他侧后方一步之遥的一位女士——他的母亲,安娜·冯·斯提尔,同时也是领地的掌玺大臣暨摄政。她年约三十五岁,面容姣好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忧虑,深色的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象征权威的深紫色天鹅绒长裙,眼神锐利而冷静,如同精于计算的管家,时刻守护着儿子摇摇欲坠的继承权。
在这场帝国近年以来最隆重的选帝侯会议上,斯提尔领的诉求带着与其年轻统治者相符的、赤裸裸的现实主义色彩。由于选帝侯阿尔贝里希尚未成年,权力由其母安娜·冯·斯提尔以摄政和掌玺大臣的身份实际掌控。斯提尔领的立场并非基于千年的传统盟友关系或对帝国法统的抽象忠诚,而是完全基于其自身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去年那场惨烈的亡灵入侵,严重削弱了其边境防务,尤其重创了与之交好的莫尔教会与莎尔雅教会的军事力量。
因此,安娜夫人为斯提尔领设定的策略清晰而务实:他们将手中的选举人票视作一笔亟待兑换的宝贵政治资本。她们并非断然反对苏离的晋升,而是将此视为一个为斯提尔领争取最大利益的机会窗口。
她们的核心诉求是获得切实的、能够增强其对抗亡灵威胁能力的援助——无论是直接的军事支援,是专门用于净化亡灵的圣物或特殊资源,还是能够帮助其重建受损要塞和军队的巨额资金。
在安娜夫人精明的算计中,斯提尔领的困境本身就成了他们最大的谈判筹码。她们巧妙地利用帝国的同情心与对边境稳定的共同关切,将支持任何一方的代价明码标价。任何想要争取他们这一票的势力,无论是苏离的盟友还是反对他的敌人,如果想争取到这一票,都必须先给出切实的承诺与支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