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各位对于我的诉求,我也能发自内心的理解:因为我相信能够站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不明事理的莽夫,大家都是为了帝皇和帝国而奔波的忠臣,也许我们在路线和观点上会有小小的分歧,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在天鹰旗下团结一致。”
荷鲁斯的嘴唇碰了碰,便吐出了一大堆场面话。对于已经执掌整个狼之国度超过四十年的战帅来说,这再简单不过:也许这些话对牧狼神想要脱罪没什么用处,但在尽到了场面上的功夫后,至少马卡多身后的恶意已经稍微衰退了些许。
而荷鲁斯才刚刚摸到自己的王牌。
“那么,泰拉的各位。”
荷鲁斯摊开双手,向掌印者身后的人群行了一个正式的礼仪。
“不知你们可否允许我,为了这件不幸的意外,而申辩一下呢?”
“……”
掌印者沉默了片刻。
“可以。”
在得到允许后,荷鲁斯并没有立刻开口发言,而是转而又看向了多恩。
帝拳之主沉默的点了点头。
于是,牧狼神清了清嗓子。
“好吧,各位阁下。”
“请听我说,我不会申诉我与这件事情完全无关,毕竟无论如何,炮弹就是从复仇之魂号上发射的,这的确是我的责任:至于我是否有更深重的罪责?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公正且明事理的人物,一场详细的联合调查会说明我的清白。”
“而在此,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情。”
牧狼神抬起了头,看向了掌印者。
“一件掌印者阁下刻意忽略的事情。”
“……”
“是什么?”
黎曼鲁斯在人群中发问。
“很简单。”
牧狼神勾起了嘴角。
“由于我们的掌印者阁下长久以来都保持着咄咄逼人的强硬态度,而我对有关于神圣泰拉的权力也不感兴趣,所以,想必在座的各位都产生了一个误区:你们都已经习惯性的遗忘了我的头衔与权力。”
“我,荷鲁斯–卢佩卡尔。”
“是帝国的战帅,是影月苍狼的原体,是狼之国度的领袖,是帝皇钦选的,为他继续完成大远征的总负责人:人类之主在乌兰诺的土地上说的很明白了,我的头衔与地位直接来自于他的册封,我身为战帅和原体的所有权力都来自于帝皇的点头。”
“也就是说……”
荷鲁斯看向了掌印者。
“我只对帝皇负责。”
“除此之外,我不向任何人负责,也不在任何人的管辖范围之内。”
看到周围人群的沉默、困惑,以及少数恍然大悟的面孔,牧狼神不得不竭尽全力的压制住内心的得意。
“所以,情况就是如此,各位。”
“在帝国的法律中,我身为帝皇的战帅和前线的总负责人,在地位上与掌印者阁下和高领主议会是平等的,我们之间没有谁更高更低的区别,也没有互相管辖的职能:而且唯一凌驾于我们之上的,有且只有属于人类之主的意志。”
“所以,掌印者阁下。”
荷鲁斯将双手背在身后。
“你大可以站在任何角度上申诉我可能背负的罪责与嫌疑,这是你的自由:但也请你不要忘记,无论你如何控诉我,你也只是站在原告的立场上,你并非法官,你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审判我。”
“你有资格向我发出控诉,因为你与我是平等的,你也有资格因为泰拉上的事情而将我驱逐出太阳星域,因为泰拉天领是属于你们的管辖范围:但除此之外,如果你们想要做到更多的事情。”
“如果你们想要剥夺我的头衔,或者惩戒我的国度和军团,乃至扣押我本人,起诉我的罪行,监禁我或者进一步惩戒我:你们都没有权力这样做,哪怕是站在你身边的禁军也没有权力这样做。”
“整个银河,都没有权力这样做。”
荷鲁斯挺起了胸膛。
“在帝皇的法律中,这是不会允许的。”
说到这里,战帅稍微停顿了一下,他环视了一圈马卡多身后的人群,满意的打量着禁军的愤怒与不甘,打量着高领主们彼此探究和皱起的眉头,同时也打量着掌印者本人的沉默不语。
他看似受到了挫折。
但荷鲁斯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在经历了几轮交锋后,如果说战帅以前对于掌印者的看法是轻蔑和唾弃的话,那么现在虽然依旧没有什么正面印象,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掌印者的能力之优秀了:可惜他们两个注定会是敌人。
这是一个必须严阵以待的对手。
荷鲁斯在内心中微笑。
但没关系,反正战帅说这些话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给自己脱罪。
他真正的目的是下一句话。
牧狼神清了清嗓子。
“当然啦,在座的各位。”
荷鲁斯张开了双臂,像是一位辛勤的园丁在教授着自己的学生们。
“若你们执意认为我需为此负责,我也没有更多的怨言,但作为帝国的战帅,我想我有资格提出自己的诉求,而且我保证,我的诉求是绝对合理的。”
他看向所有人,尤其是看向面色一直保持着严肃的多恩。
然后,再慢慢的看向掌印者。
“我要求,如果你们真的想以任何罪名来滞留我个人的自由,或者对我申诉任何一条已经成立的罪状的话:那么,还请你们邀请出唯一有资格做这件事的人。”
“帝皇。”
这个简单词汇在山阵号的前甲板上久久的回荡着,让无数旁观者眼前为之一亮,而另一些旁观者的瞳孔则顿时放大,刹那间明白了荷鲁斯的用意。
牧狼神则乘胜追击。
“是的,就像我说的那样。”
“唯有帝皇才有资格探究我的罪状。”
“唯有帝皇才有资格剥夺我作为战帅的权利和地位。”
“请你们将我的父亲邀请出来,当他站在这里时,无论他准备因为这件事情而如何处罚我,我都会心甘情愿的接受。”
“身为战帅。”
“唯有帝皇才能审判我。”
“所以,我要求见到帝皇,我要去亲眼见到他本人。”
“这是我唯一的诉求:合情合理。”
荷鲁斯微笑着,他用前所未有的严肃目光盯住了掌印者沉默的兜帽。
“难道不是吗?掌印者阁下?”
“……”
沉默。
这是在荷鲁斯的慷慨陈词后,回荡在甲板上的唯一一种声音。
沉默。
这是掌印者的死寂。
是高领主们皱起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