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卢瑟皱起了眉头。
他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妙:因为他肩头上的袍子小人正在瑟瑟发抖。
“什么都不重要了。”
卡洛斯张开了双手,羽翼扇动,奸奇大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因为……”
“祂已经来了。”
“……”
卢瑟停顿了一下。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宣告,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我可不会害怕手下败将的君王。”
但话音未落,在空气中,卡洛斯那古怪的笑声便如影随形。
“如果击败了一道影子,就能让你如此欣喜的话。”
“那边欣喜吧,凡人。”
“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
一语落罢,奸奇大魔的思维与气息便彻底离开了卡利班人的脑海。
这并非退让,而是躲避。
因为就在同时。
一个更强大的气息、意志:或者仅仅只能用【存在】来囊括的事物,已经漫不经心的抓住了卡利班人的灵魂。
卢瑟感觉自己无法脱身。
他的世界被永远的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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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概念冲破了理性的大门。
庞大、狰狞、万事万物都在因为它的到来而熊熊燃烧,所有的世界,所有的时间,所有的存在与维度,哪怕是群星之彼的万般光芒所勾勒出的银河幻景,在它的面前如同凡人般渺小:哪怕是在人类曾经出现过的最癫狂绝伦的梦境里,也不会存在如此恐怖且强大的怪物。
在那超凡脱俗的躯壳下,隐藏着的是全银河跳动的噩梦。
它宛如一块大陆,一块儿用无数个星球和世界拼凑而成的大陆,那模糊的伟岸轮廓中蕴藏着卢瑟无法理解的古老,但它肯定比灵族更古老,比绿皮更古老,它炫目的光芒和洋溢而出的能量波纹,比卡利班人亲眼目睹过的原体灵魂都更加璀璨。
不。
哪怕是帝皇:卢瑟亲眼所见的帝皇。
在其生命的形态上,也不会比眼前之物更高级。
它不是恶魔,也不是原体,更不是现实宇宙中所存在过的任何一种事物。
在所能理解的概念中,似乎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卢瑟现在看到的一切。
“……”
“神。”
当卡利班人的嘴唇不由自主吐出了这个象征的终极力量与概念的词语时,他在自己的肩头上感觉到了一股诡异:卢瑟下意识的摸了过去,却只摸到了一张破布。
一张干瘪的,不再有任何实物的白布。
那属于卡利班的袍子小人。
但里面的东西却已无影无踪。
卢瑟怔怔的望了过去,才发现自己的肩头不知何时多了一撮深黑色的灰。
而那张曾经属于袍子小人的,汇聚了旺盛生命力的白布:如今却已经连一丝一毫的生机都感受不到了。
卡利班人没有悲伤,眼前的存在让他甚至忘记了悲伤。
他只是怔怔的,又望了回去:望向了那个让他的灵魂为之尖叫的身影。
仿佛这就是生命的本能。
然后,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成千上万的世界与纪元在存在之物的面前尖啸,崩溃,化为灰烬。
他看到了那些凌乱不堪的光芒色彩,他们以十倍、百倍、千倍的扭曲,互相疯狂的撕咬与吞噬,直到化为虚无,直到在无穷无尽的变化中不复存在,那就连最本质的黑色都已经被抹去了概念:唯独留下一片根本算不上白色的空白。
什么都不剩下了。
在神的面前,一切的存在失去了意义。
唯有卢瑟仍能够屹立。
但这并非他的力量。
而是【祂】的兴趣。
祂渴望,在这一瞬间的渴望,让卡利班人能够亲眼看到自己。
卢瑟便这样做了:此时,他的灵魂与肉体早已经不再属于他。
他充满了恐惧与激动,用颤抖的双眸不得不看向了最终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