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能选择最笨,也是最稳妥的办法,把船儘量靠拢,组成一个厚实的,移动缓慢的海上堡垒,我们不追求机动,我们追求的是抗揍和火力覆盖。”
他指向那些並排的船只。
“它们不是防线,它们是移动的炮台集群,敌人无论从哪个方向来,都要先面对我们密集的侧舷火力。
你想衝撞?
可以,但在你撞上来之前,你会先被我们几十甚至上百门火炮洗礼好几轮。
你想分割包围?没事,隨便你切割,只要能够承受得起切割过程中的损失,我保证,不管敌人啃哪一块,都要崩掉几颗牙,而且其他方向的炮台立刻就能转向对准你,然后无差別开火。”
上海贼王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我们確实会损失,一开始就可能损失不小,但没关係,我们船多,我们人多,我们耗得起,用一部分船的牺牲,换取接舷战的机会。一旦进入跳帮战——”
他的眼中闪过野兽般的光芒。
“那就是我们最擅长的领域了,陆战的经验,那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我的兄弟们,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彻底疯狂。”
艾琉诺尔久久无言。
他彻底明白了,这不是什么高明的海战战术,这甚至可以说是对海战的褻瀆。
但这是一种基於自身条件,將劣势转化为某种特殊优势的,极其务实甚至可以说是野蛮的战术。
它笨重,它低效,它会付出巨大代价。
但这样的战术简单,直接,並且很可能有效。
尤其是在面对一支可能习惯於传统精灵海战风格,讲究机动,法术配合与精准打击的舰队时,这种不讲道理的“铁乌龟”战术,或许真能打乱对方的节奏。
“我明白了。”
艾琉诺尔最终轻声说道,语气复杂。
“你这不是在布置海战阵型,你这是在——构筑一座漂浮的,会移动的攻城槌和角斗场。
用船只的沉没,强硬的將战爭拖入你熟悉的节奏。“
上海贼王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总结得不错!所以,我的顾问,现在你还觉得我们的阵型有问题吗?或许它不符合海战的艺术,但它很適合我们这些旱鸭子。”
艾琉诺尔望著远方黑暗的海平面,仿佛已经能看到即將到来的血腥碰撞,他轻轻嘆了□气。
“以我的判断来看,今天晚上如果爆发海战,你们依然会输,因为蓝焰王国有著多艘魔法船,但是他们不会贏得轻鬆,甚至会出现一个他们不愿意承受的伤亡。”
艾琉诺尔沉默了一会。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这里会变成战舰的墓场”
“我有一个问题。”
上海贼王冷不丁的出声问道。
“请说。”
“为什么你会这样帮我。”
上海贼王很是疑惑。
“你是精灵,並且看情况,你应该还是蓝焰王国中的人物,是得利者。”
艾琉诺尔再一次沉默了,他抬起头看著今天晚上格外皎洁的月光,银髮在微弱的星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泽。
“或许你会觉得我是叛国罪——但是事实上,正是因为我深爱著蓝焰王国,才会帮你们。
首先,你们的仇恨是有来由的,虽然这事情里面很复杂,但是终究是蓝焰王国这边犯了错误。
其次,蓝焰王国现在需要一次失败,因为这个国家在过於漫长的时间中,已经变得过分的腐朽和阶级固化,傲慢与偏见已经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了王国的根基,窒息了活力。“
艾琉诺尔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尖锐。
“上层贵族沉溺於万年传承的荣光,对海面上所有的事情都视而不见,甚至不屑一顾,他们以为精灵的魔法和战舰依旧无敌於天下,却不知道—时代已经在悄然改变。
原本我也不知道,直到我看到了你们在月光石港口留下的痕跡。”
他转过头,看向上海贼王,眼神锐利。
“镜海旅团那样的存在,之所以能肆无忌惮,背后何尝没有某些大人物的默许,甚至支持去劫掠人类舰队,在他们看来,或许只是给短命种一点微不足道的教训,甚至是一场打发时间的娱乐。”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带著深深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