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有所觉,猛地回头——
山风骤停,夕阳余晖中,一道高大身影负手而立,黑袍猎猎,目光如渊。
傅永韧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跳。
“父……父亲?!”
他声音发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父亲面容与画中一般无二,却比画卷更凌厉,更真实。他出生之时,父亲便在闭关,等父亲出关之后,他已经被送到安阳镇,所以他并没有见过父亲,不过却是夜夜看画像,偷偷搜集一切关于父亲的传闻——
有人说他杀伐果断,一剑斩灭敌对世家;
有人说他符道通天,炼出的灵符能让人省却十年参悟时间;
还有人说,他曾驾驭青蛟,遨游九天,抬手间山崩地裂……
每一条传闻,都让傅永韧心潮澎湃。
如今画中之人。
竟然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怎能不激动。
一声‘父亲’喊出,眼眶瞬间红了。
他猛地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岩石上,颤抖着道:
“孩儿傅永韧……拜见父亲!”
嗓音嘶哑,带着压抑多年的委屈、不甘,和近乎虔诚的崇拜。
山巅寂静。
傅长生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子,目光深邃。
少年瘦削的脊背绷得笔直,指节死死抠着地面,像是在拼命克制某种情绪。
——那是渴望被认可的执念。
良久,傅长生缓缓开口:
“你,可想修行?”
短短五字,却如惊雷炸响!
傅永韧浑身一震,眼中瞬间涌出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其落下。
他重重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的岩石上,嘶声道:
“想!孩儿……愿付出任何代价!”
“好!”
傅长生眼中闪过一抹欣慰。
惠州府,家主府。
傅长生袖袍一挥,密室四壁亮起繁复的阵纹,将内外彻底隔绝。
“脱去上衣,盘坐阵眼,静守心神。”
傅永韧深吸一口气,依言坐定。他望着父亲手中那截幽光流转的藤蔓,心跳如擂鼓——
这便是改变命运的关键!
傅永韧毫不犹豫扯开粗布衣衫,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他盘坐阵中,背脊挺得笔直,眼中没有半分畏惧。
傅长生指尖一挑,那截九天幽藤悬浮而起,藤身幽光流转,细看之下竟有无数符文在表面游动。
“此物入体,如万蚁噬心、千刀剐骨,过程持续三日。”傅长生凝视幼子,“若撑不住,你会经脉尽断而亡。”
傅永韧咧嘴一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父亲放心,孩儿……死也会撑住!”
“忍住”
傅长生并指如剑,幽藤骤然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傅永韧心口!
“呃啊——!”
少年喉咙里迸出野兽般的低吼,全身血管瞬间暴起,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蛇疯狂窜动。那藤蔓入体的瞬间,竟如活物般在他经脉中疯狂生长,每一寸藤须都如刀割,撕扯着他的血肉!
傅长生也有些紧张,指尖不断掐诀。阵中灵火暴涨,化作九条火链捆住傅永韧四肢百骸——这是防止他痛极自残。
第一日,傅永韧七窍渗血,指甲全部崩裂,却硬是没昏过去。他死死盯着墙上父亲的身影,瞳孔涣散了又强行聚焦。
第二日,幽藤开始侵蚀脏腑。少年蜷缩成虾米状,喉间发出“嗬嗬”的喘气声,嘴角咬烂的血混着口水滴落。
第三日,密室突然响起骨骼爆裂声。傅永韧的脊梁寸寸折断又重组,新生的骨头上浮现出藤蔓状的金纹。就在他即将崩溃时,突然伸手抓住滚烫的阵纹铁链,借剧痛保持清醒!
傅长生眸光微动。
这近乎自虐的狠劲,连他当年洗练灵根时都未曾有过:
“忍住!若昏过去,前功尽弃!”
傅永韧双目赤红,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痛!
撕心裂肺的痛!
那藤蔓在他体内扎根,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绞碎重组!
可他死死盯着父亲的身影,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一定要……成为修士!”
傅长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此等痛苦,便是成年修士也未必能忍,而这孩子……
“不错。”
他难得赞许,翻手取出一枚丹药,弹入傅永韧口中。
“服下它,稳住心神!”
丹药入腹,一股清凉之意蔓延,稍稍缓解了痛苦。
傅永韧借机调整呼吸,拼命保持清醒。
“轰!”
密室内突然卷起灵气漩涡,傅永韧天灵盖冲出一道幽绿色光柱。原本干瘪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皮肤下隐隐有青玉光泽流动。
最惊人的是丹田处——
一株微型藤蔓扎根气海,根须缠绕成灵根形状,每一次吞吐都引得方圆数丈灵气震荡!
“父亲.我……我能感应到灵气了!”
傅永韧声音沙哑,却掩不住狂喜!
傅长生负手而立,颔首道:
“从今日起,你便是傅家族长嫡系一脉,可修行问道。从明日起,你便可去书院修行。”
傅永韧闻言,眼眶瞬间红了。
他重重叩首,额头抵地,嘶声道:
“孩儿……绝不负父亲期望!”
声音虽弱,却坚定如铁。
当密室之门再度开启时,傅永韧已彻底蜕变。
他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可眼中却燃着熊熊斗志!
傅长生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扬。
“此子心性……可成大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