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永蓬抢先一步,满脸堆笑地拱手道:“岳父大人稍候!父亲此刻正在巫姨娘院中,小婿这就去请——“话音未落,他竟已掐诀驾起遁光,急匆匆往山腰方向飞去,连基本的待客之礼都顾不上了。
吴清玥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父亲您瞧,自打咱们老祖结丹的消息传来,他这态度转得比陀螺还快。“她搀住吴族长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前日还亲自下厨给我炖灵参鸡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二十四孝好夫君呢。“
吴族长眼中精光一闪,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时移世易,人之常情。“他目光扫过山门处巡逻的傅家子弟,声音几不可闻:“只要对吴家有利,这些虚情假意受着也无妨。“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灵力波动。只见傅永蓬灰头土脸地折返回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尴尬:“父亲正在为巫姨娘护法,暂时不便见客“他偷眼看了看吴族长神色,又急忙补充:“不过我已经通知了管事,将最好的迎客峰收拾出来了!“
“无妨。“吴族长爽朗一笑,仿佛没看见女婿的窘态,“正好我也想与雨娴说说话。“他转向一旁静立的侄孙女,目光慈爱中带着审视:“听说青麟那孩子已经紫府中期了?“
傅永蓬闻言顿时挺直了腰杆,脸上浮现出掩不住的得意:“麟儿天资卓绝,前几日刚被父亲赐下.“他突然噤声,像是想起什么忌讳似的改口道:“总之岳父放心,有我们傅家栽培,麟儿前途不可限量!“
吴族长含笑点头。
“走吧。“吴族长率先迈步,玄色袍袖在风中翻卷如云,“正好我带了坛三百年的'玄冰酿',咱们翁婿好好叙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还是半步紫府的傅永蓬,心中暗叹:“这等资质和品行,难怪傅长生不愿扶持这个嫡子”
吴族长行走间,对身旁女儿传音道:“记住,家族利益永远高于个人恩怨。傅永蓬再窝囊也是傅长生嫡子,青麟父亲,有些台阶,该下的时候就得下。“
吴族长随傅永蓬进入雅室,侍女们奉上灵茶后退下。
不多时,一道青色遁光划破天际,转瞬即至。傅长生一袭素袍踏入厅内,周身气息内敛如渊,唯有袖口暗绣的巡天使纹章昭示着身份。
“吴族长,久等了。“傅长生含笑拱手。
吴族长连忙起身还礼:“傅大人客气了。倒是要恭喜大人晋阶巡天使,又添麟儿。“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方玉盒,“这是三百年寒玉雕成的长命锁,权当给令郎的见面礼。“
玉盒开启的刹那,整个厅堂温度骤降。锁身刻着“福寿永昌“四字,每一笔都流淌着金丹修士才能铭刻的灵纹——显然是吴家老祖的手笔。
傅长生眸光微动,郑重接过:“吴老祖有心了。“
茶香袅袅中,吴族长轻啜一口灵茶,忽然长叹一声,将茶盏轻轻搁在案上。
“傅大人,实不相瞒,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他眉宇间浮现忧色,“我族中那株六百年的七心海棠,近来不知何故突然枯萎,叶脉泛灰,瓣内生黑丝.生机已经耗损三成有余。“
傅长生原本正要举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七心海棠乃金丹辅助灵药,吴族长这么信得过我们傅家?“
若非迫不得已,岂会轻易示人。
吴族长心中苦笑,面上却是半点不显,一脸赤诚:“傅大人为人,哪个提起不是竖起大拇指的,若是傅大人都不可信,那天底下就没可信之人了。“
他目光诚恳地看向傅长生,“听闻傅家三小姐永薇精通灵植之道,不知可否请永薇小姐到我们吴家一趟,查看一二七心海棠生长情况?“
傅长生放下茶盏,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不巧,永薇夫妇正在闭关参悟一门合击之术。“他抬眼看向吴族长,目光澄澈如潭,“不过.“
“我在一部古籍上曾见过类似记载。“傅长生袖袍微动,一枚玉简悬浮空中,投影出几行模糊文字,“七心海棠生于极阳之地,若遇阴煞侵体,则叶脉泛灰,瓣生黑丝——与吴族长所述症状一般无二。“
吴族长瞳孔微缩,心中惊疑不定:傅长生以制符闻名,何时对灵植也有这般造诣?但面上不显分毫,反而露出欣喜之色:“傅大人果然博闻强识!不知这古籍上可记载了救治之法?“
傅长生收起玉简,起身时衣袂无风自动:“需亲眼查看才能确定。若果真如古籍所述.“他顿了顿,“我需要一株七心海棠幼苗作为酬劳。“
“这“吴族长捻须沉吟。七心海棠五百年才结籽,族中现存幼苗不过五株。但想到枯萎的主株关乎族中能否再出一名金丹,当即拍案道:“若大人真能救治主株,吴某愿奉上两株幼苗!“
傅长生朗声一笑:“吴族长爽快。“他转头对侍立一旁的傅永蓬吩咐:“去取我青木鼎来。“又对吴清玥道:“告诉你永薇姑,她培育的'清灵露',我先取三瓶备用。“
吴族长见状,心中疑虑更甚——连工具都要临时准备,这位傅家主当真懂灵植之道?但此刻箭在弦上,只得硬着头皮起身引路:“大人请随我来。“
二人驾遁光掠过傅家灵田时,吴族长忍不住试探:“没想到傅大人对灵植也有研究?“
傅长生脚踏青霞,闻言轻笑:“略通皮毛罢了。“他指向下方一片金穗翻滚的灵田,“就像这千丝灵稻,看似长势喜人,实则根系已被血线虫蛀空——吴族长若不信,可拔一株看看。“
吴族长将信将疑地摄来一株,果然发现稻秆底部布满红丝。正惊讶间,忽听傅长生传音道:“其实那古籍是永薇所赠,这些年她每逢灵植疑难,都会与我探讨。“语气中带着几分父亲特有的骄傲,“这孩子天赋异禀,炼气期便能辨百草之气。“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知识来源,又暗示自己并非完全外行。吴族长恍然,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
…
…
吴家地底深处,一片炽热与极寒交织的奇异空间。
黑煞真人盘坐在一方血色祭坛上,灰袍无风自动,枯瘦的面容在幽蓝色火焰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他面前悬浮着一团拳头大小的幽蓝火焰,正是黑煞教圣火——玄冥冰焰。
火焰时而如寒冰般冷冽,时而如岩浆般炽热,两种截然相反的特性完美融合,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快了.就快了.“黑煞真人沙哑的声音在地穴中回荡,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再吞噬三条灵脉分支,你就能诞生灵智,成为我黑煞教镇教圣火!“
幽蓝火焰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火苗欢快地跳跃了一下,周围温度骤降,岩壁上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转眼又被火焰散发的高温融化,化作蒸腾的白雾。
黑煞真人满意地点点头,枯瘦的手指掐诀,引导着从吴家灵脉中抽取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玄冥冰焰。他潜伏在此已有三年之久,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吞噬速度,以免引起吴家金丹老祖的注意。
“吴家这群蠢货,以为晋升六品就高枕无忧?“黑煞真人冷笑一声,“等圣火大成,第一个就拿你们吴家祭旗!“
就在这时,他眉头突然一皱,感应到地面上有道强大的气息降临吴家。
“金丹修士?“黑煞真人神色一凛,立刻收敛气息,神识小心翼翼地向上探去。
……
地面上,吴家药园。
傅长生随吴族长穿过层层禁制,来到那株枯萎的七心海棠前。他目光沉静地打量着这株珍贵的灵药,神识却悄无声息地向下延伸,探查着地底异常。
“果然在这里“傅长生心中暗道,脸上却不露分毫,反而露出思索之色。
吴族长见他神色凝重,不禁问道:“傅大人,可有救治之法?“
傅长生收回目光,淡然一笑:“吴族长放心,此症我已有把握。不过需要布下两重阵法,一重护住灵药根本,一重疏导地脉阴煞。“
“两重阵法?“吴族长略显疑惑。
傅长生解释道:“七心海棠根系受损严重,若直接疏导地脉,恐其承受不住灵力变化。需先以'青木养元阵'稳固其生机,再以'转阴化阳阵'调理地脉。“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吴族长连连点头:“傅大人考虑周全,请尽管施为。“
傅长生不再多言,从储物袋中取出七十二面青色阵旗,每一面都刻画着繁复的符文。他双手掐诀,阵旗如有灵性般飞向四面八方,按照特定方位插入土壤。
“青木养元,起!“
随着他一声轻喝,七十二面阵旗同时亮起青光,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缓缓落下,将七心海棠笼罩其中。灵药接触到青光,萎靡的叶片微微颤动,似乎舒服了许多。
吴族长见状大喜:“有效!傅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傅长生微微一笑,又从怀中取出三十六枚玉符,每一枚都散发着淡淡的混沌气息。他看似随意地将玉符抛向地面,实则每一枚落点都经过精心计算,恰好构成一个更大的阵法轮廓。
地底深处,黑煞真人眉头越皱越紧。
“这傅长生当真只是来救治灵药的?“他心中狐疑,但见对方确实在认真布阵救治灵药,又稍稍放松,“区区金丹三层,就算发现端倪又能如何?“
然而,当傅长生开始布置第二重阵法时,黑煞真人突然脸色大变!
“不好!“
他猛地起身,发现那些玉符落下的位置,竟然在地底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将他所在的空间完全封锁!
“被发现了!“黑煞真人眼中寒光暴射,“好一个傅长生,表面救治灵药,实则冲我而来!“
地面上,傅长生感应到地底气息变化,知道对方已经察觉。他不再掩饰,双手结印速度骤然加快,三十六枚玉符同时绽放出耀眼的玄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