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说完就走了,没必要继续争论。
一场本该有益的交谈竟因“谁先开口”这样荒谬的礼数之争而草草收场,这个世道的桎梏比他想象中还要沉重。
这位以刚直著称的御史大夫尚且如此执着于上下,那些寻常官员又会是什么模样?
还未正式踏入仕途就先见识了这些无形的枷锁,倒也是件好事。
忽然他神魂深处传来细微的波动。
情魔的种子在他心田悄然萌发,那些被压抑的、叛逆的声音正在滋长。
宁采臣没有抗拒,任由这些新生的念头在心间流淌。
走到巷口时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傅府。
在神魂感知中,他听到了某些微妙的“心声”——不是来自主人,而是府中其他下人的窃窃私语。
祸患常积于忽微,无能,顽固,终至大祸临头。
傅天仇的固执与无能正在一点一滴累积成灾。他仿佛已经看到这位刚愎自用的老臣终将为自己的偏执付出代价。
希望那个时候傅大人能清醒一点。
府邸之中不清醒的傅大人正在摔杯子。
上好的青瓷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茶叶与茶水溅了一地。
这是第一次,绝对是第一次,有后辈如此对他说话。
老夫打算给你一个机会,不珍惜也就罢了,竟然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气的他胡子一翘一翘的。
“履虽鲜不加于枕,冠虽敝不以苴履!”咬牙切齿地念着这句古训,仿佛要把每个字都嚼碎了咽下去。
这话的意思是鞋虽新,不能放在枕头上;帽子再破旧,也不能当鞋垫。贵贱不可倒置,阶级秩序不容颠倒。
很明显他厌恶这个年轻人。
“就这等狂徒,也配自称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