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大才。”何充郑重拱手,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敬佩,“本官这条命,当真是……天意啊。”
他摩挲着案上的琉璃瓶,忽然觉得有些荒谬——自己防了一辈子明枪暗箭,最后竟是被一只虫子差点要了命。
放下疑虑后,立刻开始思索最关键的问题——敌人究竟是如何将蛊虫种入自己体内的?
若不弄清这一点,他寝食难安。
许宣见状,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看似离奇却又合乎逻辑的推测:
“蜈蚣乃卵生之物,初时微小无力,即便误食也会被人体消化。”指尖轻点琉璃瓶,“即便是妖物,也逃不开自然规律。”
“所以……”何充瞳孔微缩。
“所以最可能的方式,是将其封入丹丸。”许宣肯定道,“这蛊虫尚未完全成熟,想来是受到某种刺激才提前破心而出。”
圣父当然笃定。
葛家满门被灭的线索早已摆在眼前,若连这点都推理不出,那才是笑话。
但说到最关键的一点时,许宣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困惑:“只是……为何能避开皇朝气运寄生成功?这就……”
他眉头紧锁,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最后的疑惑倒也不是装出来的,这手法着实有些厉害了。
此刻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何充的手指死死攥住锦被,指节泛白。
有些事,其实不必说透——能让蛊虫避开皇朝气运的,除了更高层级的“权限者”,还能有谁?
总不可能是满朝文武突然集体得了异食癖,都爱生吞蜈蚣吧?
“呵……”
何充突然低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苍凉。
他一生谨慎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无二心。作为封疆大吏既不结党营私,也不贪图更进一步,只求安稳守成。
可换来的,竟是这般猜忌与算计?
许宣静静看着这位老人眼中的光彩一点点黯淡,背脊佝偻下去,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不过饱经风雨的大人物的内心早就脱离了同类,都是如妖似魔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