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隨著黎卿一指点向那掛在舆輦华盖前的延命灯,长虫凶鬼的阴灵顺便便被招魂而来,献祭南斗,反哺得法禁一寸七刻。
这一来一去不过三个回合,整头长虫凶鬼便自此尸骨无存。
玲瓏猖主驀然回过头来,却见自家道主已然五指微挑,將那五道雷霆锁链缠绕於指尖把玩起来了。
『果然,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號,这鬼郎之名,真贴切……』
再是紫府上基的仙修,道法再是精湛,剑器如何犀利,也不至於就这般轻易让同境的灵鬼形神俱灭了啊?何况这长虫鬼並不在天都百鬼录中,灵躯如江河,双眸看穿深层梦境,怕更是鬼中异种。
可黎卿,他果真能做到!
玲瓏猖主眼瞼微垂,正在腹誹自家主人之余,黎卿说话了。
“幽天的灵鬼,多数都並非是生灵死后含恨而化,而是应本源的阴晦母气而生,当为鬼中灵鬼,自拥有种种不可思议之能。”
“就是这般一头长虫大鬼,便能勘破虚妄,直视梦境深处,张起了獠牙,难怪诸仙门难以踏足幽世。”
黎卿不由得摇头感慨,便是他自己,若非实在无法拒绝玉虚道人那一枝九叶菩提长生药,真也不愿意踏足这冥土之外的无序地带。
这无垠的深邃之中到底还藏匿著多少鬼东西,只有天知道了!
再观这四向深邃之间,大大小小的冥土阴石若陨星般漂浮在黑暗之中,更远处则是一望无际的死寂。
侧目瞥了玲瓏猖主一眼,黎卿心头却是突然有了些异动,右手抚摸在那南斗延命灯上,只觉得前路无光,无甚意义。
“算了,换个方向再看看了,这西面漂流的鬼祟如此之多,不像是那道宗法舟拓荒过的地方。”
毕竟,道宗的法舟出行在这幽世中可谓是黑暗中的一盏烛灯,动静绝不会小,若是那法舟坛兵曾歷经此处,多多少少会有些痕跡的。
再者说,黎卿心底里觉得前路无光,似他这般修行讖法的人,天人感应,最是敏锐。
前路,怕是多有波折了……
闻得舆輦之间轻嘆一声,却见当头的纸兵纸马,踏空而动,摇幡吶旗,三两个呼吸便调转了方向,再往南去。
前路无光,西主萧萧,取道南明或可得明路!
而就是黎卿这敏锐到了骨子的直觉,这连命运都无法掌控的无常之心,却是叫他规避了一场久远的陷阱。
只见那梦境深处的舆輦车队离开之后,这方深邃之里突然地颤动了一下。
若星罗棋布的冥屿之间,一头头鬼祟似是大难临头了般,爭先恐后的从那寄居的夹缝间迅速的攀爬了出来,有无面鬼、吊死鬼、断头鬼、癆鬼……
这百鬼暴动之下,似是背景板般的帷幕却是突然垂落了下来,只见那深邃的黑暗之中,苍凉的迴响幽幽颤动,眨眼就將这幽天数百里尽数搅浑。
深邃的黑色当头垂落,百鬼惊惶之相荡然无存,又在静謐了半柱香后,两颗大如山岳的通红眸子突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