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说得对。
这是一条险路,但也是唯一的路。
「好。」
墨菲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一种决绝的表情。
「我干了。」
墨菲伸出手,重重地按在桌上那份计划书上,目光死死地锁住里奥。
「这五亿美元的债券方案,必须做得天衣无缝。所有的法律文件,所有的财务测算,不能有任何漏洞。」
「华尔街那帮人会拿着放大镜找茬,如果我们在技术层面上搞砸了,神仙也救不了我们。」
「放心。」里奥笑了,「伊森已经在准备了,他是哈佛法学院的高材生,这种文件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我们会给你一份无懈可击的方案。」
「还有。」墨菲补充道,他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渴望,「我们需要一个爆点。」
「仅仅是发债还不够,甚至仅仅是钱到帐也不够。我们需要一个能让全州媒体都炸锅的启动仪式,一个能让那个费城的小子在电视机前发抖的信号。」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从匹兹堡开始的宾夕法尼亚复兴不是一句口号,而是正在发生的现实。」
里奥点了点头。
「我会给你一个爆点。」
「在债券发行的那天,我会让整个匹兹堡都动起来。」
「我会让工人们开着推土机,把内陆港的第一铲土挖起来。」
「哪怕钱还没到帐,我们也要先让尘土飞扬起来。我们要让全州的人看到,你的竞选就是匹兹堡的未来,匹兹堡的发展就是你的选票。」
两个男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里奥成功地将墨菲的政治生命,与这座城市的钢筋水泥彻底绑在了一起。
这也是一次针对宾夕法尼亚州政治版图的宣战。
从这一刻起,匹兹堡不再是一座孤城。
它成了撬动整个州的支点。
看着墨菲坚定的表情,里奥在脑海中对罗斯福说道。
「总统先生,看来我们又多了一个赌徒。」
罗斯福的笑声在里奥的脑海深处回荡。
「赌徒好啊。」
「这没什幺好丢人的,里奥。事实上,你翻开这个国家的历史书,把那些冠冕堂皇的修辞擦掉,你会发现每一页上都写满了下注两个字。」
「这个国家,本来就是由一群走投无路的赌徒建立起来的。」
罗斯福的声音变得低沉。
「想想看,那艘快散架的五月花号,上面那一群被欧洲排挤的清教徒,他们难道是在做科学考察吗?」
「不,他们是在拿全家人的性命,赌大西洋彼岸那片未知的荒野里能长出玉米。」
「华盛顿横渡德拉瓦河的那个晚上,弹药受潮,都无法击发了,他难道有必胜的把握吗?」
「并没有。」
「他只是把大陆军最后的筹码,全部压在了那个圣诞节的夜晚。」
「输了,就是绞刑架;赢了,就是一个新国家。」
「甚至我自己。」
罗斯福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自嘲。
「1933年,当我下令关闭全国所有的银行,宣布银行假期的时候,你以为我手里有什幺万全之策吗?我的财政部长当时脸都吓白了,他告诉我这违宪,这会引发更大的恐慌。」
「但我还是签了字。」
「我是在赌,我在赌美国人民对我的信任,胜过他们对失去存款的恐惧。」
「我在赌只要我对着麦克风的声音足够坚定,他们就会把钱存回去,而不是取出来。」
「结果,我赢了。」
「里奥,你要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所谓的稳妥和安全,往往只是平庸者给自己编织的裹尸布。」
「当路已经被堵死,当规则已经失效,当整个系统都在要把你碾碎的时候。」
「你没有别的选择。」
「你只能把所有的筹码都推到桌子中间,然后盯着命运的眼睛,告诉它:我要幺拿走一切,要幺一无所有。」」
「墨菲终于明白了这一点,你也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现在,让我们走上这张赌桌,压上自己的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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