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我哥哥的朋友当初拜托你送给我的礼物吗?要求我转交给我的哥哥的那份礼物。」克莱尔换了个话题。
「当然记得」卫燃点点头。
「它现在由我的妈妈保存着」
克莱尔指了指远处的那座木头房子,「那份小礼物成了我的妈妈最珍视的东西,她每天都在盼望着我的哥哥回来之后,把那份礼物转交给他。」
闻言,卫燃叹了口气,他此时此刻根本不知道说些什幺。
战争于这个吃够了战争红利的国家来说确实已经结束了,但战争带给这些普通人的伤痛却仍旧持续着。
这伤痛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逐渐被消弭,只是愈发的不能被提及,否则便是撕心裂肺的痛——直到这些亲历者一个个的消失,才会渐渐的被彻底遗忘。
「就在塞缪尔出生的第二天」
亚瑟说道,「我们收到了一封信,里面是伊诺拉·盖伊号机组成员的签名照。
维克多,你知道是谁寄给我们的吗?坦白说,我们一直怀疑是你寄来的。」
「不,不是我。」
卫燃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寄给你们的,不过我猜,那个人或许是塞缪尔的朋友。」
「也许是吧」
克莱尔叹息道,「我的哥哥曾经也寄回来过那样一张合影的,当时我的妈妈总是很自豪的和周围的邻居说,她的儿子是个轰炸机驾驶员。」
说到这里,克莱尔不由的再次看向了远处的那栋木头房子,「自从战争结束之后,她再也没有那样说过了。」
「她才是最伤心的」
卫燃用力做了个深呼吸,「让我给你们拍一张合影吧。」
「好啊」克莱尔想都不想的答应了下来。
「我去把你的妈妈推出来。」亚瑟说着,已经快步走向了远处的那座木屋。
「战争刚刚结束,我和亚瑟就结婚了。」
克莱尔看着亚瑟的背影说道,「他也在那场战争中失去了家人,他的父亲是在珍珠港失踪的,也是失踪,那位先生是个医生。」
「所以他也心怀仇恨吗?」卫燃同样看着亚瑟的背影问道。
「并没有」
克莱尔摇摇头,「也许没有吧,无论如何,战争总算是结束了。」
「是啊.」
卫燃跟着无意识的重复着,「无论如何,战争总算是结束了。」
「你看起来很疲惫?」
「前所未有的疲惫,我想回家了。」
卫燃说着,已经起身走到了他的吉普车边上,打开副驾驶放着的摄影箱子,从里面拿出了那台柯达金奖相机开始了调试。
与此同时,亚瑟也用轮椅推着一个老人走了过来。
这个老太太的怀里抱着个棒球手套,手套里是个被铝皮封口的牛奶瓶子,那两枚插头和染血的卡片,以及那张合影便全都装在这个牛奶瓶子里。
「就在这里拍吧」
亚瑟将老人推到野餐垫的旁边提议道。
「那就在这里拍吧」
卫燃说着,拿着相机往远处走了几步,用取景框套住了那个面无表情的老人,套住了她身后相拥的克莱尔和亚瑟,也套住了他们怀里那个正在朝着镜头儿露出笑脸儿的小男孩儿。
「咔嚓!」
清脆的快门声中,如释重负的卫燃等来了扑面而来的白光。
等他放下相机的时候,周围依旧是一片牧场——克拉拉的牧场。
「恭喜你」坐在咖啡桌边的克拉拉说道。
「恭喜?」
「不该恭喜吗?」克拉拉反问道。
「随便吧」卫燃说着,坐在了她的对面。
「想问点什幺?」克拉拉问道。
「我真的什幺都没有改变吗?」卫燃沉默了片刻后问道,「我是说,对于历史来说。」
「抱歉,什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