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这个隱藏在疗养院的异常体终究不是人类,也不是类似厂长那样的存在。
这个异常体,只是利用了曾经作为人类的他的记忆,將这份记忆当做诱饵,去引导更多的人类沉沦,让【衰老】在人与人之间传播。
“他临终前的故事確实曲折,但不应该被继续利用了。”
“该结束一切了。”
在他自以为是,以为掌控了一切时,陈默轻而易举地挣脱了的控制和束缚,没有隨著那顛簸的海流隨波逐流,而是往海沟深处游动。
在海流的喧囂声中,夹杂著一个声音,就在海沟的最深处。
这个声音在呼唤他,隱藏在体內的红线正在蠢蠢欲动。
【带我进去】
陈默游到最深处,一个个眼熟的女护工木雕佇立在深不见底的海沟中。
它们的姿势和形態与院长室柜子中完全一致,同时还不断发出婴的哭声,怨灵般的诅咒。
陈默伸手,摸到了其中一个雕像。
顿时从所有的雕像中涌出了无数的红线,涌向了陈默的身体,与他相连。
一瞬间,带著强大怨念的情绪从红线中涌入陈默的身体,那庞大的污染量让陈默都不由得一震。
沮丧,焦虑,羞愤,怨恨,后悔——
那是由无数复杂的情绪组成的污染,几乎可以令一个人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前院长自杀的原因找到了——”
“他潜入得太深了,无法承受这些红线的污染。”
这些红线同时发出萤光,一瞬间,陈默的双眼闪过了无数的画面。
那之后,那个自称患了衰老症的老人开始无止境地要求女护工,提出一个又一个得寸进尺的要求。
在她接送小儿子上下学时,在她吃饭时,在她上厕所时,在她睡觉时—-那恶魔般的电话总会响起来,他提出要求,希望女护工能满足。
“我不能继续下去了—”
“我只有18岁,活不到一年了。”
女护工一次又一次的心软,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煎熬时,她决定结束一切。
“我不能再见你了。”
“我其实在年龄上骗了你。”
“你没有早衰症吗?”
“我不是十八岁,实际上,我和你小儿子一样大,你懂得,这件事的后果。但如果你有足够的钞票,我就不去报案。”
每个女护工都会付的,只需要付出一点点钱財,就能保住名声和家庭,最重要的是,
她没办法去冒险,也不能去光明正大的查证。
她们只能在付过钱后,快速逃离这个地方,永远不敢再回来。
但谁也不敢保证,这件事会不会在有朝一日成为彻底被引爆的炸弹。
而那位老人,则年復一年地重复著这个故事,女主角换了又换。
陈默睁开眼睛,他回到了那条阳光明媚的走廊。
与他相连的是无数条亮到耀眼的红线,以及背后悬浮著的二十几个女护工的木雕,木雕的面孔充满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