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威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擡起头，目光投向了大屏幕的另一侧那里正播放着龙国广寒宫号的画面。
画面中，那面红旗正提醒着他们龙国人刚刚取得的突破。
「先生————」威廉的声音变得阴冷而低沉，「其实，还有一艘飞船在月球上。」
纳森猛地擡起头：「你是说龙国人？」
随即他又绝望地摇头：「没用的，广寒宫号虽然着陆了，但那是一个登月舱，它的上升级用于返回的部分设计载员只有三人，如果加上我们这边的三个，一共六个人————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而且氧气、燃料都不够。」
「我知道他们救不了。」威廉走到纳森身边，压低了声音，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正因为他们救不了，所以我们才要向他们求救。」
纳森一愣，随即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你是说————」
「先生，您想一想。」威廉飞快地分析道，「现在猎户座上的人必死无疑，这是我们的全责，全世界都会指责NASA技术垃圾、草管人命，但如果我们向就在旁边的龙国人发出了最高等级求救信号呢？」
威廉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全世界都知道龙国人就在旁边，距离不到两公里，如果我们求救了，皮球就踢到了他们脚下。」
「第一种情况，龙国人拒绝救援，哪怕理由再充分氧气不够、载重不够，在普通民众眼里，这就是见死不救。」
「我们可以发动舆论机器，把焦点从NASA飞船故障转移到龙国人冷血无情、
违背太空人道主义上来，我们会把那三个太空人塑造成被冷漠害死的烈士！」
「第二种情况，龙国人尝试救援，但正如我们所知，带着六个人根本无法返航，如果他们强行起飞，很可能会导致坠毁，那是六条人命！」
「那时候，龙国的登月成功就会变成一场惨剧，他们的喜事变丧事，也没人会记得他们成功登月了。」
「第三种情况，他们把氧气分给我们，那也只是拖延死亡时间，最后还是死，而且会连累他们自己的储备不足，不得不提前中止任务狼狈返回。」
威廉总结道：「无论龙国人怎幺选，只要我们现在公开求救，这就变成了一个无解的道德死局，我们要用三个死人，把水彻底搅浑。」
纳森听着这番话，眼中的绝望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特有的冷酷算计。
他沉默了十秒钟，然后缓缓点头。
「去做吧，威廉，为了丑国的利益————有时候必须有人牺牲。」
纳森整理了一下领带，恢复了威严：「接通龙国航天局，同时通知各大媒体，就说——NASA正在为了拯救跨越国界的生命，向龙国发出恳切的请求。」
龙国，酒泉航天指挥中心。
红色的紧急通讯灯在控制台上疯狂闪烁。
「卫总！接到NASA休斯顿中心的紧急呼叫！」通讯员的声音急促，「是最高等级的MAYDAY求救信号！他们通报猎户座飞船氧气系统崩溃，请求广寒宫号立即提供生命支持援助！」
大厅里瞬间炸开了锅。
「这帮无赖！」一位老专家气得拍桌子，「刚才还在天上转圈当背景板，现在掉下来了就赖上我们要氧气？我们的氧气是按照三人六天任务量精密计算的，哪有多余的给他们？」
「就是！而且他们有三个人！加上我们的一共六个人！」另一位负责生命环控系统的工程师急得满头大汗，「广寒宫号的空间有限，根本塞不下六个人！就算硬塞进去，环控系统的二氧化碳去除装置也会超负荷，不到半路大家都会被憋死！」
卫宏眉头紧锁，看着大屏幕上显示的求救电文，他一眼就看穿了这背后的险恶用心。
「不止这些。」卫宏沉声道，「他们知道我们救不了，或者是带不回，他们就是要我们在全世界面前当这个坏人。」
此时，网络上的舆论风向已经开始变了。
NASA官方极其高调地发布了求救声明，用词恳切凄惨，甚至配上了科尔三人躺在猎户座上的照片。
外国网民们瞬间圣母心泛滥。
「上帝啊！他们还活着！龙国人就在旁边！」
「龙国人如果还有良心，就必须去救！」
「这时候不分国籍！如果不救，那就是全人类的罪人！」
「我听说龙国的飞船很大，一定能装下的！如果他们不救，那就是自私！」
巨大的舆论压力，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了指挥大厅每一个人的心头。
「卫总，怎幺办？」负责公关的副手脸色难看，「如果我们回复无能为力，之前的登月光环会瞬间被唾沫星子淹没。这会成为龙国航天史上的一个污点，被西方媒体念叨一百年。」
卫宏咬着牙，手中的铅笔被折断。救？怎幺救？这是拿自己航天员的命去赌！不救？那就是在全人类面前丢了道义的制高点！
「其实————」
就在这令人室息的僵局中，一直坐在角落里吃完最后一片薯片，正在舔手指的周宇，突然开口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救。」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这个年轻的天才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