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激活能————」周宇看着屏幕上那个鲜红的温度要求:45℃。
老夏绝望了:「45度?人体蛋白质在42度就开始变性了,45度维持十分钟,人体会有极大的损害,这根本行不通!」
「用磁纳米粒子!把磁性纳米流体和有机硅混合注射进去,这些粒子会被变异蛋白捕获,然后我们用交变磁场进行靶向加热!只加热蛋白节点,不加热周围组织!」
「这————这太冒险了!」老夏手都在抖,「这相当于在细胞核旁边点火!」
「那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几名太空人谁愿意来?」
当老夏带着人向六名太空人说明情况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
听完老夏对方案的解释,六名太空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科尔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些拒绝的话,但身体的剧痛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川口依然蜷缩在角落,对外界毫无反应。
聂倩缓缓睁开了眼,金色的微光在瞳孔深处流转。
她想起了小时候,那是西北戈壁滩的一个夜晚。
那天父亲指着天上划过的一颗流星—一那是神舟载人飞船返回舱一告诉她:「倩倩,看,那是星星上下来的人。」
从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那个只会捉蝴蝶的小女孩了。为了能离星星近一点,她在这个领域里拼了命地训练,把每一次离心机测试当成是飞向天空的阶梯。
当她第一次穿上那身笨重的航天服,宣誓将生命献给祖国航天事业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怕死吗?当然怕。
但更怕的是,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连最后的火光都没能点亮。
「我来。」
聂倩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像是一声惊雷,在死寂的隔离舱里炸响。
她艰难地擡起手,示意老夏把那份知情同意书拿过来。
「聂倩————」旁边的龙国队友红着眼眶想劝阻。
「别说了。」聂倩惨然一笑,用那只颤抖的手,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如果我了————记得把数据————传给下一批去月球的兄弟姐妹,如果我没成————就把我和那些坏死的细胞————一起烧了吧。」
隔离室外。
汉密尔顿死死堵在观察窗前,张开双臂拦住了正推着磁纳米注射液车的老夏。
「疯了!你们全都疯了!」汉密尔顿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了老夏脸上。
「聂倩是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们那些该死的小白鼠!」汉密尔顿指着玻璃后的聂倩,手指剧烈颤抖,「她有知觉,有痛感!你们怎幺忍心?」
老夏停下脚步,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汉密尔顿从未见过的、如深潭般平静的悲壮。
「汉密尔顿教授,」老夏的声音很低,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如果不做,她活不过三天,她的细胞会在能量耗尽后自我溶解,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那就让她平静地走!用吗啡!用镇定剂!让她有尊严地离开!」汉密尔顿吼道。
「这就是我们的尊严。」
老夏擡起头,直视着汉密尔顿那双惊恐的蓝眼睛:「在我们龙国人的字典里,尊严不是躺在床上等死,而是为了那一线生机,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闯过去。」
「这就是为什幺我们在五千年的历史长河里,无论遇到多大的灾难,都没断过根。」
「这种精神,你们理解不了。」老夏轻轻推开了汉密尔顿的手臂,「让开吧,教授,别挡着我们救人。」
汉密尔顿愣在原地,看着老夏那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里面那个明明虚弱到极点、眼神却比恒星还要坚定的女人。
他张了张嘴,那些关于伦理、关于人权的陈词滥调,此刻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古老的东方民族面前,他那一套引以为傲的西方价值观,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在这里,看龙国人的实验究竟能达到什幺程度。
如果龙国人真的能够成功,从中找出解决的办法,那幺他们以后去月球毫无疑问能多一份保障。
不行,这件事他得上报给威廉。
他快步回到了龙国为他安排的休息室,锁上门,拉上窗帘,甚至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反窃听探测器扫了一圈,确定安全后,才用颤抖的手指打开了那个加密卫星电话。
「既然月球这幺危险————」威廉顿了顿,「那我们为什幺还要费尽心力去追赶龙国人呢?」
「教授,把你手里的数据,关于基因出现变化的恐怖后果整理下。」
「你要干什幺?」汉密尔顿有种不祥的预感。
「把消息放出去,这样一来,自有人担心月球上的环境不适合人类居住。」
「人类将不会再热衷登月了。」
「龙国登月成功这件事,将变得没有意义————
从今天起,月球的球设就要发生改变了!
登月这条赛道被龙国人占据了,那行,他们换一条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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