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黄皮如今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我来助你!”
黄铜油灯从棺材里钻了出来。
它燃烧自己的灯油。
爆发出了无比璀璨的光彩。
遁一神光!
有黄铜油灯这遁一神光的加持。
陈黄皮确实感觉速度快上了那么一些。
这遁法,不愧是金顶天灯的专属神通。
即便黄铜油灯的力量被无限削弱,也依旧能派上用场。
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任何意义。
当这口棺材升到一个高度的时候。
陈黄皮抬起头,看着那喉管上方不知何时已经合拢的肉壁,整个人怔住了。
甘渊简简单单的把嘴巴闭上,那些黑白交织的纹路,便堵住了唯一的生路。
“怎么办?”
黄铜油灯绝望的道:“这狗日的甘渊,这是要铁了心把咱们给留下来啊。”
“不。”
陈黄皮伸手按在食管上,平静的道:“它并不是要将我们留下来,甚至它可能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我们,它只是又要陷入沉睡了。”
此刻,这食管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烈的蠕动。
周遭也没有了那股吸力。
甘渊醒来,呼出浊气,然后又吸了一口新的空气,接着继续打盹。
又或者说,对它这般奇异的生命而言。
它的呼吸就如同海里的鲸一样,呼吸一次,便能维持许久。
可这是它。
对陈黄皮而言,这许久,怕不是要等个几千年。
“不行,等不了那么久。”
“本家,你还有没有办法?”
“有,有一个办法。”
陈黄皮说着,便深吸一口气,猛地看向了下方。
也就是那片虚无胃袋。
“你要做什么?”
“让它醒过来!!”
说罢,陈黄皮伸手一握,洞虚神剑便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呼!!!!
陈黄皮剑指上,燃烧的青色火焰汹涌澎湃。
他将这火焰在剑身上一抹。
下一秒!
洞虚神剑便发出了无比畅快的剑鸣声。
剑身震动不止。
许多黑色的细小碎屑被这青色的火焰冲刷了出来。
剑身上,更是多出了一抹青色的流光。
陈黄皮手持洞虚神剑,冷冷的看向甘渊的虚无胃袋,他要调动洞虚神剑里的剑影,因此必须要用真火洗练。
不然,洞虚承受不住这来自太墟神灵的力量。
咕嘟……
黄铜油灯咽了口唾沫:“本家,你下手不能太狠,万一让这甘渊痛醒,意识到咱们在它体内搞鬼,可真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
陈黄皮不再有任何犹豫。
他对着食管和虚无胃袋的连接处,就是一剑斩了过去。
仅有三尺宽的青色剑气呼啸而过。
没有以往动不动就百丈的骇人威势。
这次,陈黄皮只是要刺激甘渊,让其醒来,不是要和它拼命。
力度得刚刚好。
轰的一声。
那剑气斩了上去。
食管和虚无胃袋的连接处却没有任何损伤。
黑白的纹路,具有坚不可摧的特性。
然而,就在黄铜油灯有些失望的时候。
忽然……
它看到有一节食管抽搐了一下。
“再来!”
陈黄皮眼前一亮,连连斩出数道剑气。
而且一道比一道威势更甚。
轰隆隆……
从上至下,食管统统抽搐蠕动了起来。
一股莫名的吸力,更是凭空升起。
“陈黄皮!”
“别担心!顶住就是!”
陈黄皮心分二用,一边用剑气刺激甘渊醒来,一边操控着棺材不至于往下坠落。
出口就在头顶。
他必须要在甘渊醒来开口的第一时间冲出去。
但想归想。
陈黄皮到底是有些小瞧了甘渊。
或者说,小瞧了那片虚无。
那虚无就真的像是胃袋一样收缩,散发着无法抑制的吸力。
棺材在下坠。
陈黄皮只能咬牙硬撑着。
他在赌,赌这甘渊会在自己掉进去虚无之前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陈黄皮猛然一低头,冷不丁的看到那片虚无停止了收缩。
然后。
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
最诡异的是。
无尽的月华,竟然从那虚无之中喷涌而出,化作了一轮朦胧的明月。
可那虚无不是汤谷吗?
汤谷里怎么会有月华呢?
整个棺材都被明月包裹。
以一种快如光影的速度冲天而起。
“呼……”
恍惚之间。
陈黄皮听到了一个呼气的声音。
甘渊张开大口,吞吐时光。
这一次。
出了甘渊以后,陈黄皮看到了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像是一只巨大的蟾蜍,有着三条腿,背上有如梦似幻的月华组成的泡影,看着并不恶心,反而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每一个泡沫,都仿佛是时间的潮汐在反反复复映照过去。
而这蟾蜍除腹部雪白无比以外,其余的部分都是漆黑一片,和甘渊原本的色彩一样。
朦胧的明月虚影被这蟾蜍吐出。
真就是如同月蟾吐珠一般。
也不知是不是其醒来的频率太快。
这甘渊的双目微微颤动,似乎要睁开看一眼世间。
然而,当它的眼皮掀开一条缝隙的时候。
陈黄皮却看到,它的双目已经烂掉了。
有污秽的脓液从中流出。
两只眼睛里,更是仿佛被寄生了某种东西一样,有狰狞的触须从中钻了出来。
陈黄皮催动邪眼。
他想要看清那东西是什么。
可突然……
甘渊猛地睁开了双眼,正好就对上了陈黄皮。
而寄生在它双目的里的东西。
陈黄皮也看了个一清二楚。
是那个轮廓里的眼睛……
就像是寄生在黄泉阴土,阴天子的轮回道宫的那个眼睛一样。
那个将陈黄皮称作家人的鬼东西。
这东西,甘渊的眼睛里各有一只。
现在,它们也看到了陈黄皮。
“太墟天道。”
“你好啊!”
两道残忍、狠毒、疯狂,扭曲,邪恶无比的声音在陈黄皮心头响起。
这声音,让陈黄皮毛骨悚然。
他仿佛感受到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
就像,自己被硬生生的吃掉了一部分一样。
不……
准确的说,是太墟的天道被吃过。
太虚从上到下都被那轮廓给吃了一波。
所以,陈黄皮才会有这种感觉。
只是……
诡异的是。
那两个声音,却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
反而肆无忌惮的盯着陈黄皮看个不停。
“只有三成三。”
“得再等一等。”
“等到吃了黄天,蜕了皮,再去太墟找你。”
这两个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陈黄皮耳边呢喃。
紧接着,那甘渊便闭上了双眼。
这个被寄生的邪异,在短暂的苏醒以后,又要陷入沉睡之中。
陈黄皮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操控着棺材,强行脱离了要被吸纳回去的明月虚影,直冲天际。
“陈黄皮,你怎么了?”
“黄二,你刚刚没看到,没听到吗?”
“看是看到了,那甘渊不就是化作邪异了,长得跟个癞蛤蟆似得。”
黄铜油灯有些后怕的道:“它确实很可怕,不过它不是又睡着了吗,怎么,它刚刚与你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