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正在恢复曾经的大小。
陈黄皮体内的精气不停的消耗。
肾庙,肝庙,心庙。
三座庙宇不停的震动,无穷无尽的精气喷涌而出。
杜如归此刻已经完完全全说不出任何话了。
他知道陈黄皮很厉害。
而且入夜以后,出六阴神的陈黄皮更加强大。
都能掌控生死了。
即便无法影响时间,可这能力是仙人都无法做到的。
但杜如归想不到。
做梦都想不到,陈黄皮竟然能以己代天。
直接把这残破、走向崩溃的丹田世界给硬生生的扭转回来。
一拓三百里!
虽然达不到这小天地曾经的那般大小。
可对于杜家而言,这已经是只敢在做梦时候幻想的事了。
哗啦啦……
一场大雨倾盆落下。
雨水滴落的地方,有嫩绿的草木生长了出来。
这丹田世界,再次充满了生机。
而不是先前那看似一片生机勃勃,实则只是镜水月,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死寂,空洞。
这,就是陈黄皮送给杜如归的礼物。
对于杜家而言。
这礼物,比仙人断指重要太多。
杜如归冲进了那雨中,任由雨水将自己打湿。
等这场雨结束以后。
他再一回头。
却发现书房中的陈黄皮早已消失不见。
“飞舟,我很喜欢。”
“而你兄长的那套数算之术,让他以后别琢磨了,这种旁门左道之术听的我头疼死了,枯燥又乏味,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过,天地异变结束以后,我希望还能看到你们。”
“另外,我答应你的事,依旧作数。”
这些话在杜如归耳边响起。
他有些不知所措。
“陈黄皮,你究竟是谁?”
“还有你答应老夫了什么事?”
杜如归看向四方,大声的呼唤起陈黄皮。
只是,再无任何回应。
过了许久之后。
杜如归怅然若失,他知道陈黄皮这是真走了,不会再给自己任何回应了。
忽然……
他看向远处。
一身白衣,一尘不染的杜慎维走了过来。
此刻,杜慎维的脸色无比复杂。
“大兄……”
“得天之幸,受着吧。”
杜慎维道:“天地异变结束之前,杜家子弟都不要再离开飞舟了,省的给他添麻烦。”
杜如归迷茫的道:“为何?”
“等你把数算之道研究到为兄这程度,想来大概就有一个模糊的答案了。”
“可他说你的数算之道是旁门左道。”
“旁门左道也是道,人又没说不让为兄继续琢磨。”
杜慎维面露古怪之色,对着天上拱了拱手,他心中暗忖道:“陈黄皮,真是一个好名字,隐而不显,天地异变后再见。”
他没算出来陈黄皮是黄天。
准确的说,是什么身份都没算出来。
这样的存在。
在杜家的老祖宗留下的典籍里有过描述。
近乎于道。
……
夜色如墨。
红月在天上悄然掠过。
午夜时分,安州城内躁动不安。
一簇簇神火照亮四方。
在神火映照的范围内,整个安州城内部的景象全都被照的如同白昼。
这里是大康的一座城池。
位于许州城东北方向一千四百多里。
而现在,这安州已经是等同于李家的自留地了。
城内的大片建筑被直接推平抹去。
那数百万百姓则被圈养了起来,安置在八个如同猪厕的巨大建筑之中。
这种建筑,凡人做不到。
但神明们却可以。
无尽的人气被神明们抽走,时时刻刻都有凡人死去。
“不够,不够!”
“金丹傀儡太少了!”
“需要更多的人气!让那些凡人再生一批后代!”
“人气不够,那就出去抓人!”
距离宋、李、孟、韩四大世家开始造神已经过去了数月。
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
刘家被直接分成了四份,连同其余七大望族一起纳入四大世家手中。
卖身契一签,生死不由人。
但光是这些资源都还不够。
李家有能人计算过。
若是想要短时间内凑齐造神的黄泥,李家如今掌握的那些地龙翻身留下的通道之所在,得日夜不停,周而复始,发动无数修士去挖,去用命填才能做到。
他们头一次深刻的体会到。
什么叫以人为本。
什么叫,人到用时方恨少。
但凡是有点资质的,直接用人气半天时间堆到金丹境界,然后直接炼制成元婴傀儡。
能成神的世家子弟直接立地成神。
“安州这里还有多久能完成定下的黄泥份额?”
“起码十日!”
“十日太久!我顶多给你们三日!”
一尊州城隍腰挂方印,怒吼道:“宋家那边已经快要成了,还有京中,京中的那位也已经快要坐不住了,现在除了明面上过得去,私下里都已经撕破脸了。”
“老祖宗下了死命令,人气不能浪费,但如果失败了,那要再多人气又有何用?”
“地龙翻身就快来了!”
“很多地方都有异动,抓紧时间,地龙翻身那一刻,是成是败必见分晓!”
这样的一幕不止是在安州。
大康两京三十四省,下方诸多城池全都如火如荼。
越是离京城越远的城池,就越是肆无忌惮。
而越是往京城去。
就越发的显得安宁祥和。
当然,那是相对的。
四大世家现在已经是彻底疯了。
宋家老祖,李家老祖,孟家老祖,韩家老祖,全都是赌桌上的赌徒,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压了上去。
他们要挖穿地心。
直接顺着那些通道挖到黄泉阴土去。
哪怕如今地龙翻身随时有可能发生也不愿停下来。
在京城之中。
从上到下,风起云涌。
四大世家老祖的法身坐镇京城。
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同时也是为了随时察觉大康皇帝的动向。
安插在大康皇帝身边的那些卧底,时时刻刻都在向他们汇报消息。
宋家府邸、灯火通明。
宋家老祖面无表情的坐在祠堂的首位,手中的龙头拐杖早就已经换了一根。
原本的那根被他昨日给生生捏碎了。
“皇陵里的那尊神像没了。”
宋家老祖阴冷的道:“若不是辰一是陛下的心腹,若不是陛下催他催的急迫,恐怕至今老夫都被蒙在鼓里。”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陛下自幼聪慧过人,把老夫瞒的好惨啊!”
大康皇帝近来的动作不少。
不仅给了那王太宇兵权,让其在京中如同疯狗一样的对大大小小的世家动手,还将那些被打入天牢的世家子弟们直接炼制成金丹、元婴傀儡。
而且,那皇陵就是个障眼法。
看似大部分人力都投入其中。
可实际上,皇陵里居然还有一条通道,直通大康的陪都地下。
那地底下的通道都已经挖穿了。
宋家老祖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坐立难安。
他昨天自从知道这消息以后,到现在几乎脑袋里不停的思索这些如同乱麻的大小事。
大康皇帝的那尊神像不翼而飞。
实际上,这位陛下再次启动造神的时间点,和四大世家几乎是同一时间。
但陛下的这一手玩的巧妙。
硬生生的拉开了差距。
“造神成仙……”
宋家老祖眼中闪烁着精光,在这空无一人的祠堂之中低吼道:“真的能成仙吗?造神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何到这一步,老夫却觉得入了天局。”
他很害怕,也很恐惧。
害怕的是自己赌上身家性命的一搏,终究是要输给大康皇帝。
恐惧的是,他觉得这造神之事,或许最终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是为了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