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旁边的陆局赶紧把话接过来,笑呵呵地打圆场:“小陈主任,老森这是给咱送的送年礼,不是做买卖。哪能跟咱们计较钱?”
说着,陆局转过头,一脸真诚地看着生海森:
“老森,这些可都是你东奔西跑弄来的好东西,光是这份情,我们就领得满满的。”
“我这提一杯,敬你!”
陈露阳也端起酒杯,语气郑重:“是啊生哥,说起来,你是我们修理厂的大贵人。”
“从厂房、机床到材料,基本上都是你帮我们弄来的。”
“没有你,我们修理厂走不到今天。”
孙红军重重点头:“是啊生哥!要是没有你留在这里的那口锅和大灶,我们都得饿肚子。”
张国强、谭松仁和刘康文、左琢几个人也一起端起酒杯,嘴里吵吵:
“啥也不说了!敬老森!”
生海森被这一群人围着,笑着端起酒杯,跟众人一一碰了个遍。
酒一口闷下去,屋里顿时热气腾腾,连窗户上结的白霜都像化了几分。
生海森放下杯子:“你们都啥时候回家?”
陈露阳夹起一块生米扔在嘴里,含糊地笑道:“估摸这两天吧,等票买下来我们就走。”
提起回家,饭桌上的气氛都轻快不少。
大家在外面辛苦大半年了,谁不惦记着家呢?
陆局倒是还好。
以前在省城,每次喝完酒,他媳妇儿就开骂。
先骂他,再骂跟他一起喝酒的兄弟。
喝一次骂一次,骂的陆局每次喝酒前都提心吊胆的。
现在到了片儿城,总算没人骂他了。
虽然衣食住行上照以往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是自由啊!
现在跟兄弟们喝完酒,他外面撒完尿扭头进屋就睡觉。
睡得那叫一个香!
可是张国强却日夜都惦记媳妇儿和儿子。
尤其是他儿子张盼盼,今年可是要高考考大学的。
在老家那会儿,大家对孩子的出路想法都很实在:
要是能考上学校最好,
考不上,也能托关系送进厂里,学个手艺,混个铁饭碗。
以后吃喝住行都有厂子兜底,总会有一个安稳的一生。
可自打他跟着陈露阳出来,到了片儿城,在这个比省城还热闹、消息更多的地方干活,
眼界就像被人猛地推开了一道门。
这半年,他见到的车子、机器、外国人,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张国强是真的希望张盼盼能考个好大学,学点真本事。
像陈露阳一样,走出去,见见世面,而不是一辈子守在厂门口。
越是这么想,他心里的那股惦念就越重。
算算日子,这都半年没见着儿子了。
他心里是真的想。
不仅是他,饭桌上的人有一个是一个,谁不想家啊!
陈露阳笑着问生海森:“哥,你啥前回家?”
生海森神情一黯。
“我不回去了,在这陪我兄弟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