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露阳跟着关心问:“那咱们公社最近咋样?”
白云昭笑着摇头又点头:“挺难的。”
“上回要不是你帮着把化肥生产线的事搭上,我们那一季庄稼差点悬了,真是多亏了你。”
陈露阳忙笑着摆手:“害!这有啥谢的,我们厂都是举手之劳。”
“对了,上次刘哥跟我说了奶粉厂的事,咋样了?”
白云昭长叹一声:“哎……前阵子雪灾,牛场三天断料,奶牛产奶量清零,生产线全停。后来好不容易恢复了,可奶粉项目还是没整明白。”
“骨粉、蛋黄粉全都试过,不是腥就是涩。”
“这不!我们想着你在片儿城念书,又在北大呆着,见的世面比我们多。要是能给支个招,哪怕是帮我们打听打听,也比我们瞎琢磨强啊。”
陈露阳痛快道:“行!明天咱们一块儿去奶粉厂看看。”
这几天他就一直掂记着公社的事,正想着抽空过去看看,没想到人家主动来了。
听见陈露阳爽快应承,白云昭脸上顿时露出笑来:“那可太好了!”
“明天我们来市里送完东西,就来厂里接你。”
说完了正事,白云昭和刘一平寒暄几句,就要起身离开。
眼看俩人要走,
陈母连忙又站起来招呼,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放心与热情:“这天都下雪了,你们要不然别回去了,就在我家住一宿吧,炕都热着呢,人多了住着也热闹。”
陈露阳也跟着劝:“是啊,咱家院子大,屋子多,挤一挤不碍事。再说你们大老远跑一趟,也该歇歇脚。”
白云昭摆手笑道:“不打扰了,我们车上还有收回来的粪肥要送回去呢。再说明天还得回来,今天就不留在这儿了。”
陈露阳皱眉:“要不歇一天?这大雪天的,路也不好走。”
白云昭叹气道:“歇不得啊,化肥厂还等着呢!这肥料要是耽误了,社里春耕出岔子可就严重了。放心吧,路我们熟。”
说罢,他和刘一平再次拱手作别:“大娘,小陈主任,那明天见!”
雪夜里,小汽车的尾灯一晃一闪,很快就消失在白茫茫的夜色里。
第二天,白云昭和刘一平开车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陈露阳拎着个小包,跟着上了小货车。
小货车从市里往北穿,拐出南疆那片热闹地儿,又一路擦着路外区边走,过了集市,车头对着郊外的大路一扎出去。
“去年市里这段外环压了层油,路真是顺当多了。”
陈露阳看着窗外,忍不住道。
“可不,”刘一平一边换挡一边笑道。
“以前一过了市界就是搓板路,春化的时候冻鼓包,尤其那几段洼子,真不好走。每回经过都得半离合一点一点挪,不然底盘准磕得直响。”
“现在好了,表面压油压得实,宽了也平了,车不跟过去似的乱跳了。”
随着车慢慢离开市区,沥青路一点点变成了渣石路、机耕土路,两侧楼房和铺面少了,换成风障林、防护沟和一望无边的黑土地。
风一过,地头上那点残雪印儿跟白线似的。
陈露阳打了个呵欠,正准备把帽檐压低眯一会儿,忽然眉头一皱!
不对劲啊。
“白哥,你这车坐着跟厂里的咋不一样?!”
陈露阳低头拍了拍座椅,脸上闪过一丝狐疑。
上次他跟着白云昭来公社的时候,一路上坐小汽车,颠的屁股都快飞天了。
可眼下这辆,靠背厚实,座垫软硬正好,遇到坑洼也只是轻轻一抖,跟记忆里的那股“钢板弹簧拧着人”的劲儿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