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每个学校送来的短料、套筒本来就不是一个炉口的料。
厚薄不一、尺寸飘,虽然前面的各工序“看著图纸”是能干了,但是最后全都“报復性”集中到了这一步:
不是搭不上,就是搭上了渗油。
稍微拧紧一点,限位环就跑偏;松一点,又虚到能晃。
可最麻烦的是,如果这批拼不成,修理厂那边追责下来,锅全得他们背。
带队老师也愁得直揉太阳穴。
虽然他知道这活不好干,但又不能明著停工,一旦停下来,上面问起,谁也交不了差他只能安抚学生,让大家再坚持坚持,先按照图纸上的操作,总要先把样件凑出来,实在不行,再匯报上去。
“我觉得不能再按图纸直来直去了。”
一个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眾人一愣,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穿著工装的小个子男生,正挽著袖口,拿著一对不合格的拼接件,一边转,一边比著角度,眼神亮得像在算题。
“宋野,不按图纸,那按啥做啊?”有学生问道。
“別人照图纸拼,是因为图纸的尺寸都標准。”宋野眯起眼,歪著头,“可咱这料压根不在一个尺寸线上。要真想拼上,得先让它互相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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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认识?”
眾人听不懂他在说啥,只见他把那两件料在灯下细看了几眼,又拿游標卡尺量了量,嘴里咕噥著什么。
接著,他挑出几片薄铜皮,又剪了两条白铁皮。
他拿锤子轻轻敲直,绕著短料卷了一圈,形成一个极薄的“补偿圈”,再用小钳子一点点抿紧。
“你这是要干嘛?”有人好奇。
宋野叼著铅笔,头也没抬,“咱这些套筒口都不齐,拼上去不是震松就是漏油。铜皮软,能让它自己找位置。
他手上不停,剪铜皮、卷圈、抿边,一气呵成。
“再配上这两道限位牙,拧进去的时候先“咬半口』,一挤,缝口就自己找平了。”
“你这是瞎鼓捣吧?”有人忍不住质疑。
“是不是瞎鼓捣,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宋野把那对零件一合,放上车床,慢慢推进。
“嘭”
机器震了一下,接著稳住了。
切削刀轻轻走过,金属发出顺滑的“噝噝”声,缝口几乎看不见裂线。
接著,他又拿出第二对,换了角度,略微改了进刀速度,再试一遍。
“看见没?这叫“软过盈』。”
宋野指著那截拼接处,嘴角一挑。
“原来这两段料硬碰硬,一震就松。现在加了铜皮圈,外圈稍软,里头稍紧,拧进去时两边互相让一口气』,等机器一压,就自己找平了。”
他一边解释,一边用卡尺比了比,“这就好了。”宋野轻鬆的拍拍手。
“真的假的?”
几个学生半信半疑地上前,用手去晃。
晃一晃,不动。
再一晃,还是不动。
“成了!?”
“真的不晃了!”
“这法子也太邪门了吧!”
带队老师又惊又喜:“你这手法哪来的?”
宋野眼神机灵道:“看来的。”
“前两天老工段检修传动轴,我在旁边看他垫衬环,就想起了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