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了平日里的沉稳从容,此刻的他看起来毫无防备,带着点难得的少年气。
她想起很久以前,初次见面时,他也是这个模样。
记忆里的江倾,与现在这个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个女人之间,让她看不清摸不透的江倾,渐渐重迭,又隐隐分离。
指尖下意识地轻轻抬起,极其小心翼翼地虚虚拂过他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双总是带着笑的嘴唇上方。
陈嘟灵眼中悄然间爱意弥漫,却又掺杂着许多的迷茫挣扎。
理智告诉她,这样不对。
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人和事,周野、孟子艺、刘皓存,还有那些若隐若现的绯闻对象……她不该是,也从来不想成为别人众多选项中的一个。
可情感上,身体却像是有自己的记忆,贪恋着他带来的抚慰,在他靠近时不受控制地沉沦。
就在陈嘟灵出神时,江倾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时还有些朦胧,但在对上她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时,瞬间恢复了清明,笑着跟她眨了眨眼。
陈嘟灵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迅速转过身背对着他,一把将被子拉高,严严实实地裹住自己,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你……你醒了就赶紧走!”
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带着明显的羞恼。
江倾看着她这副鸵鸟样子,忍不住低笑出声。
“陈老师这算不算是……卸磨杀驴?”
“你胡说什么!”
陈嘟灵猛地转过身瞪他,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粉色。
“我……我今天还有剧宣行程,你赶紧起来!”
见她实在羞恼得厉害,耳根都红透了,江倾见好就收,不再逗她。
他利落地坐起身,薄被滑落,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径自了下床,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不紧不慢地穿着。
间隙里,他目光扫过房间。
地毯上凌乱丢着的枕头,床边歪倒的拖鞋,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都无声地诉说着昨晚的激烈战况。
或许是久未温存,昨晚某个兔子格外敏感,像是发了大水。
他的视线又落回床上那个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蚕蛹,只露出一双写满懊恼大眼睛偷偷瞟他的女人身上,再对比眼前这凌乱的景象,嘴角意味深长地向上扬起。
昨晚某个时刻,她可不是现在这副羞愤欲死的模样……
穿好衬衫长裤,江倾走到床边,看着依旧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的陈嘟灵,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我今天跟马老师约了一起钓鱼,明天一早的航班飞京城,有点事要处理。你后面要是有什么事,或者……想我了,就给我发消息。”
陈嘟灵把脸埋在被子里,闷不吭声,假装没听见。
江倾也不在意,知道她脸皮薄,需要时间消化。
他笑了笑,转身走向门口。
手搭上门把手,正准备拧开时,身后传来极轻极轻的一声。
“……嗯。”
声音细小如蚊蚋,却清晰地钻入江倾耳中。
江倾脚步微顿,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没有再回头,利落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咔哒”一声。
房门轻轻合拢,房间里彻底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陈嘟灵一人。
她缓缓从被子里探出头,确认江倾真的离开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随之而来的不是放松,而是更深的迷茫。
她拥着被子坐起身,环顾着这个充满了江倾气息的房间,昨晚的一切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
身体的触感,他灼热的呼吸,低沉的喘息,还有最后他那声带着笑的“可以吗”……
可是,然后呢?
这算什么?
一夜情?
旧情复燃?
想到周野那双清澈直率的眼睛,想到庐阳那个夜晚,想到围绕在江倾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孟子艺、田熹薇、刘皓存……或许还有更多她不知道的其他人。
自己现在这样,跟她们又有什么区别?
自己明明看清了一切,却还是一次次沉溺其中,不能自己。
理智与情感疯狂撕扯着她。
一方面贪恋着那份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温暖,另一方面又无法接受这种混乱不堪的关系。
她抱住膝盖,将发烫的脸颊埋进膝盖里,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像一团理不清的毛线球。
离开庐阳时的那点决绝,在江倾再次出现后,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可要继续这样不明不白地纠缠下去,她又该如何自处?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明亮,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凌乱的地毯上投下一道道光斑。
新的一天已经开始,她却仿佛被困在了昨晚那个意乱情迷的漩涡里,找不到出口。
另一边。
江倾回到自己房间后洗漱完毕,便下楼与在酒店门口等待着他的陈铎周正楷汇合,准备直接去马老师那边蹭个早茶。
路途中,陈铎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江倾,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
江倾头也不抬,脑海中盘算着马老师约他可能会聊哪些内容。
“boss,您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
陈铎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委婉地说道。
江倾挑了下眉。
“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陈铎干笑两声。
“别这么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