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们离开时,表情复杂。他们知道,自己正在见证一个新时代的开端——在这个时代,技术领先者不再仅仅是供应商,而是规则的制定者;而传统巨头不得不学会在新规则下竞争。
一周后,里高扬开始了K疗法的第二阶段治疗。
这一次,过程平稳得多。他的免疫系统已经经历了第一次「训练」,反应更加可控。治疗后48小时,影像学检查显示,肿瘤体积缩小了15%。
罗尔夫站在观察室里,看着监护室里的里高扬,脸色已经不像刚来时那样死灰,眼中也有了神采。昨天,他甚至表示想看看窗外的风景。
「杨教授,」罗尔夫在会后找到杨平,「如果治疗成功……他还能回到从前吗?」
杨平想了想,诚实回答:「肿瘤造成的神经损伤是不可逆的。即使肿瘤完全消失,他可能也会有部分功能障碍,这是无法回避的,所以这种治疗也有自己的黄金窗口,但是我们从目前的志愿者治疗来看,留下后遗症的概率不大,即使有,也会比较轻微。」
罗尔夫沉默片刻,然后说:「那就够了,活着,就有希望。」
那天晚上,黄佳才来到医院。他没有进病房,只是透过玻璃看了眼里高扬,然后与杨平在聊聊天。
「美国那边压力很大。」黄佳才说,「白宫希望我们尽快启动正式的多中心临床试验,他们想抢在欧洲和日本之前,在本土积累更多数据。」
「技术准备没问题。」杨平说,「但我们必须控制节奏。如果推进太快,质量控制可能出问题。K疗法不是流水线生产,每一例都是定制化治疗。」
「我明白。」黄佳才点头,「所以我和他们谈的条件是:我们可以加快,但他们必须接受我们的培训体系和质控标准。而且,前一百例必须在我们的监督下完成。」
「没错,我们必须坚持我们的原则。」
「里高扬的成功,让他们没有太多选择。技术优势就是这样,当你拥有了别人没有的东西,你就有了制定规则的权利。」
「杨教授,」黄佳才突然说,「有时候我会想,我们是不是走得太快了?用一项技术,挑战整个全球医药体系的既得利益结构。」
杨平转过头,看着黄佳才:「你见过晚期肿瘤患者吗?我见过太多,他们中有的只有十几岁,有的刚刚成为父母,有的是顶尖的科学家、艺术家、企业家。在疾病面前,他们都是平等的,平等的绝望,平等的等待死亡。」
他停顿了一下:「如果我们有技术能救他们,却因为商业利益、政治算计、或者所谓的『行业规则』而拖延,那我们和那些我们曾经批判的人,有什幺区别?」
黄佳才没有立即回答。许久,他才说:「你说得对。所以这条路,我们必须走下去。无论多难。」
楼下,监护室里,里高扬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监测仪有节奏地发出滴滴声,那是生命的声音。他想起了很多事:年轻时的求学,工作后与竞争对手的搏杀,第一次担任BG总裁的狂喜,还有确诊那天医生平静而残酷的宣判。
然后他想起了杨平在治疗前对他说的话:「这个治疗会有点艰难,但如果你能挺过去,你会发现生命有不同的意义。」
不同的意义……是什幺呢?
他还不知道答案。但至少,他还有机会去寻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