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勒勒则是捏了捏瑶瑶的脸，好笑的握着瑶瑶的手。
陈哲补充道：「其实也挺折腾。看着装修还行，但老房子毛病多，接手后里里外外又拾了一遍。光重做水电、加固梁柱、换老化的瓦片就花了不少功夫，还重新做了地暖，大理冬天湿冷起来也不好受。」
他无奈地笑了笑，「买的时候光看中这院子和感觉了，后面才知道全是活儿。不过弄好了，住着确实舒服。」
陈哲毕竟有了家室，也已经是奔四的人了，再加上有瑶瑶在，更加注重于家庭的选择才会选择了这里的房子。
李言和麻勒勒听着陈哲夫妇细数古城的烟火便利，目光短暂地交汇了一下，彼此眼中都掠过一丝心照不宣的笑意，并无半分对自家选择的动摇。
陈哲的话在理，字字句句都透着中年成家男人的务实。
古城边的小院，下楼就是菜市场，几步路到幼儿园，看病办事也相对便利。
这选择扎根于土壤，缠绕着人间烟火，是为瑶瑶奔跑的小脚丫，为余心慧忙碌的身影，为一日三餐的安稳妥帖而存在的。
而他们呢？
李言端起粗陶茶杯，指尖感受着温热的杯壁。
他和麻勒勒的根，似乎还没扎进那样的土壤里。
他们的海东别墅，孤悬在半山，像一艘泊在洱海蓝绸上的白船。
买菜？开车去下关市场确实要二十多分钟，但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刷几单外卖，或者干脆在宽的开放式厨房里，对着无敌海景煮一包豪华版泡面。
吃饭的地点更是随心所欲一一露台、泳池边、甚至地下室改造中的游戏房，风景永远在线。
便利？便利店是远，可囤满一冰箱饮料零食，再配上送货上门的各种生鲜平台，足不出户也能活得滋润。
麻勒勒用指尖戳了戳桌上吃剩的炸乳扇，酥皮掉渣。
她想起自己iPad上已经开始着自己设计的，对着落地窗和洱海布置的直播角落。
等到装修好了之后，也许粉丝们肯定会在视频里惊叹背景美得像假画吧？
风景就是她的工作氛围，也是灵感来源李言呢？他发现自己最近对于游戏的兴趣高了不少。
以前一个人住，再加上年龄渐长，对于游戏来说好似没有了什幺兴趣。
现在有麻勒勒在旁边，她直播的间隙会凑过来看他打，偶尔惊呼两声，或者时不时的吐槽着自已菜。
那种久违的、纯粹的玩乐的快乐，似乎被身边这个同样爱玩的人重新点燃了。
等到装修好的娱乐室里巨大的投影幕布配上顶级音响，再加上窗外是流动的苍洱画卷，打游戏都成了沉浸式的享受。
陈哲的选择是「生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是脚踏实地的安稳。
而他们此刻的选择，更像是「享受」，享受壮阔的风景，享受二人世界的自由，享受暂时还不用被「生活」二字紧紧捆绑的松弛。
海东别墅那无遮挡的270度海景，是支付昂贵和不便的「门票」，换来的是一种超脱日常的体验。
清晨在泳池边看日出染红苍山，深夜在露台伴着漫天星河打游戏，这种奢侈的宁静与浪漫，是古城小院给不了的。
李言的目光扫过正追着来福咯咯笑的瑶瑶，又落在陈哲被生活磨砺得温厚沉稳的脸上。
他心底忽然掠过一丝模糊的念头，也许十几年后，等自己也到了陈哲这个年纪，肩膀上扛起更多的责任。
或者身边也多了个小捣蛋鬼，他也会自然而然地被「菜市场」、「幼儿园」、「医院距离」这些关键词吸引，选择一个像这样烟火缭绕、触手可及的生活中心。
安稳和便利，终究会成为某个阶段的主旋律。
当然，李言觉得自己到了那个时候，更多的还是可能会成为别人眼中豪门的存在。
也许这些更加贴近于生活的体验，其实并不会如约到来。
李言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和陈哲轻轻一碰。
「各有各的好。」
李言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
「你们这小院，踏实暖和，看着就让人安心。我们那边嘛，就图个眼睛舒服，心情更好一点。」
他顿了顿，看向麻勒勒，后者正眯着眼，似乎已经在想像明天在自家露台上晒着太阳打游戏的场景。
「年轻嘛，还能再浪几年。」
麻勒勒接收到他的目光，默契地弯起嘴角，没说话，只是拿起一颗洗好的本地小野果，丢进嘴里，酸得她皱了下鼻子，随即又满足地舒展开。
院角的风铃被夜风吹动，发出细碎清响，而李言脑海中，却仿佛听到了自家别墅外，洱海浪涛轻轻拍岸的声音。
两种声响，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真实的生活质地，在这大理清凉的夜色里，各自低回。
瑶瑶已经吃饱了，溜下凳子，拿着她的小水壶去逗趴在角落的来福。
来福懒洋洋地摇着肥肥的屁股，任由她的小手在自己背上揉来揉去。
夜色更深，山风带着凉意吹进小院，吹得那藤编风铃又轻轻响了几下。
普洱的暖意从胃里升腾上来，驱散了微寒。
桌上的残羹冷炙透着股家常的满足感，朋友间关于柴米油盐、关于房子和生活的闲聊，在这方小小的、灯火温暖的院子里，显得格外踏实。
「我们该走了，下次等你们再来大理度假，到时候欢迎来我们家做客。」
李言牵着麻勒勒的手，站在小院门外，余心慧抱着瑶瑶，陈哲上前一步来提着一个纸盒子递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