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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箱是低调的全塔式黑色,侧面一小块钢化玻璃透出里面规整得如同艺术品的走线,几处点缀性的RGB灯光被他要求调到了最低亮度,只发出柔和的白色光晕,不刺眼。

32寸的显示器像一面深邃的黑色镜子。

罗技的无线滑鼠和键盘带着金属的冷感,静静地躺在定制的棕色皮质腕托上。

旁边一个造型简洁的支架上,挂着森海塞尔的旗舰耳机,黑色的耳罩看上去就很柔软。

整个空间透着一股不显山不露水的顶级和精致感,钱都花在了看不见的性能和体验上。

他拉开椅子坐下,人体工学椅的支撑感立刻包裹上来,腰背的承托恰到好处。

他伸手按下主机箱顶部的电源键,一声极其轻微的喻鸣响起,机箱内部那几处白色灯光稳定地亮了起来。

显示器几乎是瞬间被点亮,开机速度快得让人没有等待感,深邃的星空壁纸占据了整个屏幕。

桌面异常干净,只有几个常用的图标。

他握住滑鼠,冰凉光滑的外壳贴合手心,在同样光滑的滑鼠垫上滑动,光标在屏幕上丝般顺滑地移动,没有一丝迟滞。

点开Steam图标,帐号自动登录,庞大的游戏库瞬间展现在眼前。

最新发售的3A大作封面冲击力十足,经典的RPG游戏图标带着怀旧感,硬核的策略游戏名字透着深度,热门的网游图标色彩斑澜。

他滚动着滑鼠滚轮,琳琅满目的游戏图标飞快地掠过屏幕。

手指悬停在滑鼠左键上,却迟迟没有点下去。

一种奇怪的、空落落的感觉毫无预兆地袭来。

兴致缺缺。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大学时代的片段。

宿舍熄灯后,几个室友挤在两张拼起来的书桌前,各自用着那台卡顿发热的笔记本,顶看几百毫秒的高延迟,在召唤师峡谷或者沙漠灰里大呼小叫。

赢了就拍桌子狂笑,输了就互相甩锅喷几句垃圾话。

屏幕的光映着几张年轻、兴奋、不知疲倦的脸。

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可能就是拥有一台不卡的电脑,能流畅地打游戏就是顶天的快乐那种快乐,简单,直接,似乎也更容易填满胸腔。

后来在大理,和麻勒勒她们几个女孩一起玩的时候也是。

游戏本身其实没多大意思,无非是吃鸡或者糖豆人这种轻松向的。

但身边有年轻女孩的嬉笑打闹,有她们崇拜或嗔怪的眼神,有输赢时夸张的尖叫和笑声,游戏本身就成了一个背景板,一个催化剂。

乐趣的来源,显然在游戏之外,在于那种被环绕、被需要、荷尔蒙涌动的氛围。

现在呢?

一个人。

坐在这台代表着当下民用级巅峰性能的机器前,面对着几乎囊括了整个虚拟世界精彩内容的游戏库。

指尖下的滑鼠是顶级的传感器,屏幕是顶级的刷新率和解析度,耳机是顶级的声场还原—.

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却感觉有点—卡住了。

不是机器卡,是心卡住了。

找不到那个能让他一头扎进去、暂时忘记现实里所有东西的投入点。

那种纯粹沉浸在虚拟世界里,为一个任务、一次击杀、一个剧情转折而兴奋不已的感觉,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经历的复杂,随着物质满足变得唾手可得,悄悄地溜走了。

或者说,快乐的阈值被拉得太高了。

普通的游戏乐趣,就像普通的食物、普通的风景一样,已经很难再像过去那样轻易地填满他,带来那种强烈的满足感。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什幺笑意的笑容,关掉了Steam那个庞大的游戏库窗口。

手指在滑鼠上无意识地滑动,点开了浏览器,开始漫无目的地刷新闻。

国际局势、财经动态、社会热点、明星八卦各种标题在眼前滚动,手指机械地滑动着滚轮,眼神却没真正聚焦在哪条信息上。

没什幺真正能勾起他兴趣的。

这种信息过载带来的不是充实,反而是一种更深的无聊。

放下滑鼠,拿起旁边静音状态的手机。

屏幕解锁,微信图标上有个小红点。

点开,是置顶的保姆王阿姨发来的消息,询问他明天早餐想吃什幺。

他想了想,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王姨,明天早餐想吃重庆小面,干馏豌杂,微辣。

再煎个唐心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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