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开阔，对岸的城市在薄薄的晨雾中缓缓苏醒，高楼像蛰伏的巨兽。
跑步的节奏很稳，身体微微发热，呼吸均匀。
这种有规律的、掌控身体的感觉，让他感到踏实。
具侵略性的香气就霸道地钻进了鼻腔，是地道的、重油重辣的重庆小面味道！
走进餐厅，保姆王阿姨正从开放式厨房端出一个热气腾腾、红亮诱人的大碗，小心翼翼地放到餐桌上。
「李先生，跑步回来啦？正好，早餐刚做好！赶紧趁热吃！」王阿姨脸上带着笑，额角还有忙碌的细汗。
餐桌上，那碗面是绝对的主角。
红亮亮的油辣子覆盖了大半碗，金黄色的豌豆泥煮得软糯起沙，深褐色颗粒分明、油润喷香的肉臊子点缀其间，翠绿的葱花撒在最上面提色增香。
旁边一个白色小瓷碟里，躺着一个煎得恰到好处的唐心蛋，蛋白边缘煎出了一圈漂亮的微焦金边，蛋黄是完美的、颤巍巍的流心状态，看着就诱人。
旁边还配了一小碟清爽的泡菜萝下。
跟昨天巷子里那碗简陋但地道的面比起来，眼前这碗从卖相到香气都更胜一筹。
「王姨，辛苦。」李言点点头，在餐桌旁坐下。实木餐椅很沉，坐着很稳。
「不辛苦不辛苦！您尝尝味道对不对？豌杂我特意多熬了一会儿，肉臊也是按您说的，偏瘦一点，煸得干香。」王阿姨搓着手，带着点期待看着他。
她知道这位年轻老板对吃的要求很高，但也很直接，好就好，不好就不好。
李言拿起筷子，先小心地把那颗沥心蛋夹到面碗里，然后熟练地挑起面条和底下的调料，从碗底往上翻拌。
红油、豌豆泥、肉臊、葱花在筷子的翻动下渐渐融合，浓郁的复合香气更加热烈地升腾起来，直冲鼻腔。
他挑起一筷子拌匀的面条，面条根根分明，裹着红亮的酱汁、金黄的豆泥和深褐的肉臊，送入口中。
面条是王阿姨一早现煮的，口感劲道爽滑，带着面香。豌豆泥粉糯细腻，入口即化豆香浓郁。
肉臊煸得干香，咸鲜味足，嚼起来有颗粒感。
最绝的是那油辣子，香辣中带着一丝花椒的麻，辣度是「微辣」但香气十足，辣而不燥，麻而不木，很好地激发了其他食材的味道。
唐心蛋的流心蛋黄裹上面条，又增加了一层醇厚的蛋香和顺滑的口感。
「很好。」李言咽下这口面，真心实意地赞了一句，语气比平时多了一丝温度，「豌杂够糯，肉臊够香，辣子也调得正好。比昨天那家还好吃。」
这是实话，顶级食材加上王阿姨多年练就的手艺，巷子小店确实比不了。
王阿姨脸上立刻笑开了花，皱纹都舒展开了：「那就好！那就好！您吃着合口就行！
您慢慢吃，我去收拾下厨房。」
得到肯定，她心满意足地转身回了厨房，水流声和碗碟碰撞的轻响很快传来。
李言低下头，专心地享用着这份地道的重庆早餐。
每一口都是熟悉又满足的味道，热辣滚烫的食物下肚，驱散了清晨跑步带来的最后一丝凉意，也熨帖了肠胃。
窗外，太阳终于奋力刺破了厚重的晨雾，金色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反射出碎金般的光芒。
对岸的城市轮廓在阳光中逐渐清晰起来，充满了活力。
新的一天，在这份熟悉、热辣、令人满足的烟火气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碗里的红油映着窗外的晨光，也映着他平静无波的脸。
吃饱了，才有力气面对这新的一天，无论它是平淡，还是充满新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