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试图闹事,却被早已得到严令且同样面临考核压力的中下层军官强行压下。而且更有韦定方亲自坐镇,将几个带头闹事的勋贵子弟当众鞭笞,革除军籍,毫不留情。
铁腕之下,怨声载道,却也效率惊人。不过五日,首批三千余名被裁汰的兵员便领着微薄的遣散银,黯然地离开了他们曾经视为荣耀和镀金之地的禁军营盘。
空出的名额并未立刻补充,整个禁军营区仿佛被抽去了些许虚浮的肥膘,虽显清瘦,却多了几分壮实。
与此同时,教导团的教官们正式入驻各营,他们带来的不仅是新的操典和训练方法,更是一种迥异的气质。
他们与士兵同吃同住,要求极为严苛,却也亲自示范,赏罚分明。
一开始,抵触情绪极大,习惯了旧式操练的士兵们对新法无所适从,叫苦不迭,甚至有军官暗中使绊子,消极应对。
真正变化发生在一次寻常的对抗演练后,一名教导团教官因指出一名郎将指挥失误,被那郎将当众讥讽“魏人懂什么唐军战法”,那教官并未动怒,只提出以百人对百人,按新旧两种战法实地演练。
结果毫无悬念,采用新式小队配合、灵活机动的教官队,将依旧抱着大军团冲锋思想的郎将队打得溃不成军。
那教官在得胜后,对着满脸不服的郎将和周围沉默的士兵只说了一句:“战场之上,只有生死,没有唐魏之分。能让你和你的弟兄活下来的法子,就是好法子。”
这话随着晚风,悄悄吹进了许多士兵的心底。
东宫,澄心斋。
李治仔细阅读着每日从禁军营中送来的简报,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张柬之坐在他对面,面前摊开着的是吏部考核官员的旧例条文。
“殿下,军制已动,吏治革新恐怕也需提上日程。如今朝中暮气沉沉,许多官员但求无过,不求有功,于国无益。”
小武将一杯温茶放在李治手边,轻声道:“军革新政,触动的是武将勋贵的利益。若接下来整顿吏治,便是与整个文官体系为敌,阻力会更大。”
李治放下简报,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只是母亲决心已下,且军队糜烂至此,吏治难道就能独善其身?昨日京兆尹上报,长安县一个八品主簿,竟能贪墨漕粮款项高达万两!其背后盘根错节,牵扯多少上官?想想便觉心惊。”
张柬之目光灼热,少年对功勋的渴望在此刻达到了极点:“破而后立。此时正是时机。可先从考核入手,增加实务策论,削减门第比重。同时鼓励检举,核实者赏,诬告者反坐。逐步清除蠹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