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志山对着电话怒吼道,青筋在他布满泥污的额头上跳动着。
战斗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黄昏。
日军如同不知疲倦的疯狗一般,发起了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冲锋。
喊杀声、爆炸声、机枪的咆哮声、士兵临死前的惨叫声,在雨幕中回荡着。
新编第十一军的官兵们,虽然装备和训练较友军部队战斗力强横很多。
可面对的终归是日军精锐的十八师团。
在其不计大规模的持续猛攻下。
这仗打得也是异常艰难,伤亡数字在不断攀升。
傍晚,那个通讯员汇报中的左翼的阵地,被日军前线指挥官挑选为了突破口。
鲍志山甚至不得不动用了自己的警卫连上去填缺口。
纪羽丰,一个曾经在淞沪战场上负伤归队的老兵,此时正在担任警卫连连长一职。
在他的带领之下。
警卫连与冲上阵地的日军展开了近距离作战。
冲锋枪的子弹很快消耗一空。
然后是军官们配备的手枪子弹也全部打光。
接下来的战斗变成了刺刀和大刀的对决。
鲜血与泥水混合在一起,将整个阵地变成了染一片暗红。
带队冲锋的纪羽丰连长的身上又添了几道深可见的伤口。
只是他浑然不觉,唯有疯狂地劈砍着。
直到最后被数名日军士兵用刺刀刺穿了身体,他依然死死地抱住了一个日军,用牙齿咬断了他的喉咙。
凶狠,无畏,正是因为这样的牺牲,才成功的以1:3的兵力劣势击退了日军的进攻。
这一仗打完,警卫连的战士们同样牺牲过半,九十多名的战士能够战斗的仅剩下三十人。
雨势渐小,但天色却更加阴沉。
很快,天色彻底昏暗下来。
鲍志山的指挥所内,气氛紧张无比,几乎让人窒息。
林译快步走进了指挥所之中:“团座,刚收到消息,纪连长牺牲,警卫连还剩下三十多人。”
鲍志山一怔,旋即缓缓点了点头:“目前各营的伤亡人数如何?”
林译接着汇报道:“今日全团伤亡四百七十人,牺牲三百余人,目前我主力一营可战兵力还剩下三百三十人,战线已是岌岌可危的状态。”
十三团实际上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再没有有效的支援,彻底失守只是时间。
鲍志山颇为无奈,整个新编第十一军实际上就只有十六团一个预备队。
战斗力相对而言还是较差的状态。
鲍志山转头询问道:“林督导,你觉得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打?”
“团座,我们新编第十一军的防线有些过长。”
“这样的消耗战打下去虽然交换比很不错,但小鬼子的兵力可比他们多得多。”
“不知道上峰那边是怎么考虑的呢?”
鲍志山开始考虑是否要违抗军令,率部进行最后决死反击。
指所外突然响起阵阵的骚动之声。
紧接着,一名卫兵神色激动地冲了进来,声音因兴奋而颤抖:“团座!团座!好像是楚长官!”
“什么?!”鲍志山猛地从弹药箱上站了起来。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里可是第一线,是整个敏当外围防线战况最为焦灼的战场。
楚长官怎么会,怎么会亲临如此危险的前线?
他踉跄着冲出指挥所,只见几名荷枪实弹的卫士簇拥下,一个熟悉而挺拔的身影,正冒着零星的炮火,向他的指挥所走来。
楚云飞依旧是一身将官服,只不过此时同样满身泥泞。
除此之外,他的身后还有着大队的士兵。
很显然那,他并非是单独前来,而是带来了援军。
他看到鲍志山,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威:“鲍团长,你们辛苦了,阵地情况如何?”
鲍志山只觉得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先前所有的抑郁、焦躁,在看到楚云飞的那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