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这种傲慢又虚伪的‘绅士’,你跟他讲道理,是没用的。你越是忍让,他就越是得寸进尺。”
楚云飞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所以,我就需要邱清泉这样一根脾气火爆、一点就着的炮仗,放在那里!
我就是要等他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时候,狠狠地,给那帮英国佬来上一套组合拳!让他们知道,中国军人的刺刀,不光会杀日本人,也会见血!”
楚云飞也未刻意举荐
“回电。”
楚云飞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告诉邱清泉。山城方面必然会以外交抗议为主,严守国土寸步不让,这是山城方面大局为重的考量。
英印方面若不收敛,可鸣枪示警,若遇还击,则可自行攻击,坚决歼灭来犯之敌!”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但,切记,所有军事行动,不得超出己方炮兵有效掩护范围,可以惩戒式作战,此时不宜主动攻击“盟友”部队,否则无法在国际上交代。”
“是!”
“另外,也给山城方面发去一封,这帮该死的英国佬挑这么个关键时候寻衅,必然是收到了相关的风声,我们可以合理怀疑其和日本人方面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和交易。”
楚云飞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接着补充道:“对,就把我们的猜测也发给史迪威参谋长,他对于英国人的态度也是耐人寻味的。”
“是!”
赵鹏程领命而去,心中已然明了。
这道命令,看似给了前线极大的自主权,实则又用一条“炮兵掩护范围”的红线,将冲突的规模,牢牢地控制在了一场“可控的边境冲突”之内。
既能打痛对手,又不至于引发全面的外交危机。
而且楚云飞的这封电报,完全是表明了自身的态度。
按照他的这道电报来打,出了问题,那负责的人就不是邱清泉,而是他楚云飞。
办公室内的气氛,随着赵鹏程的离去,重新归于平静。
楚云飞没有急于处理桌上堆积的公务,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副巨大的华北地图前,目光深邃,仿佛在无声地推演着一场更为宏大、也更为复杂的棋局。
这场棋,棋盘是整个中国,棋子,是各方的派系与人心。
仅仅过了不到半日,山城的回电,便再次以加急的方式,送抵指挥部。
速度之快,出乎赵鹏程的预料。
他将译好的电文,恭敬地呈递给楚云飞,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古怪神情。
“总顾问,委座的回电。”
楚云飞接过电文,目光一扫,嘴角便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了一分。
电报的内容,言简意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干脆利落。
“此乃革命军人精神之体现,可也。”
赵鹏程在一旁看着,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低声说道:“总顾问,这委座的态度,怎么和之前给邱军团长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邱清泉请示,得到的回复是“忍耐镇静”,以大局为重。
楚云飞这边,一封“可自行攻击”的电报发过去,得到的,却是“革命军人精神”的最高褒奖!
这双重标准,玩得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这就是委座的权术。”
楚云飞将电文轻轻放在桌上,语气平淡,仿佛在评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他不是同意我的作战方案,他是在同意我这个人。”
赵鹏程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常瑞元不敢给邱清泉授权,是因为他怕邱清泉这颗“炮仗”真的炸了,引发他无法控制的外交危机,邱清泉担不起这个责任。
但他敢给楚云飞授权,是因为他信任楚云飞的判断力和掌控力。
更重要的是,一旦出了问题,他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楚云飞这个“将在外”的军训部总顾问身上。
这既是放权,也是甩锅。
成了是山城的功劳,败了是楚云飞的责任。
“委座的电报,还有后文。”
赵鹏程指了指电文的下半部分。
楚云飞点了点头,他早已看到了。
常瑞元在电报的后半段,以一种商量的口吻,提出了另一件事。
他打算,将此前孤军深入山东,最终兵败而回的李仙州所部第九十二军,从鲁南战场上调回,划归第一战区序列,进行休整和补充。
就此事,他特意征询楚云飞的意见。
“把李仙州调回来。”赵鹏程思索道:“这是好事,也算是给这位黄埔嫡系一个台阶下。”
“何止是台阶。”楚云飞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地图上山东的位置,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李仙州这颗棋子,在山东那片四战之地,早就被榨干了。”
作为常瑞元安插在山东的一枚关键棋子,李仙州的处境,可谓是苦不堪言。
他不仅要正面迎击日军和伪军的疯狂围剿,还要时刻提防、并奉命与当地愈发壮大的第八路军搞摩擦。
三线作战,腹背受敌。
他麾下的第九十二军,能苦苦支撑到现在,兵员仅剩一半,弹药所剩无几,已是殊为不易。
如今狼狈撤回,确实是没办法的办法。
“总顾问,那我们的意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