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参谋长以华北联合指挥部的名义,向第六战区发去了那封预警电报,但回复,却并不尽如人意。
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兼任军政部长的陈辞修,回电言辞恳切,表示“感谢提醒,必将严加戒备”。
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一种不以为然。
在统帅部的视角看来,日军第十一军刚刚经历换帅风波,元气大伤,短期内绝无可能发动大规模攻势。
何况,横山勇在此之前本就没有什么“战绩”。
他担任第四军指挥官的时候,还是在基本上没怎么打过仗的关东军。
楚云飞的这份“提醒”,在陈辞修看来,多少有些杞人忧天。
“陈长官那边怕是没把咱们的话真正听进去,部队的部署并未进行相应的调整。”
孙铭也皱起了眉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华南的部队整编,哪有心思去管江汉平原那点事,何况第一百二十八师本就是杂牌军,一个师下辖六个作战旅,装备、武器都差,人员也复杂,王师长也是个“刺头”,陈长官未免没有趁此机会夺此番号的意图”
即便是有政治理念和立场的不同,损失的终究是中国自己的国防力量。
有些事情他可以提醒但无法强求。
毕竟第六战区并不归华北联合指挥部节制。
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剩下的,只能看王劲哉将军和第六战区自己的造化了。
念及此处,楚云飞略显无奈:“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窗外,一阵密集的鞭炮声响起,伴随着孩童们的欢呼,将这除夕之夜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然而。
这份祥和与喜庆之下,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千里之外的江汉平原,悄然酝酿.——
金陵,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
冰冷的冬日阳光,穿过厚重的窗帘,斜斜地洒在巨幅作战地图上,却带不来丝毫的暖意。
东京大本营对于此前的金陵被突袭的事情很是失望。
天蝗数次过问,想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谁能够解释得通呢?
即便是日军对金陵周边的新四军进行了报复性的扫荡,可那又如何?
脸已经被抽烂掉了,可不会因为无能狂怒就会把面子挣回来。
总司令官畑俊六大将,如同雕像般,静静地伫立在地图前。
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老与疲惫。
失败的报告,如同此时此刻的西伯利亚寒流,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吹向他们。
太平洋上,瓜岛的绞肉机终于停止了转动。
日本弟国陆海军付出了两万名勇士的生命和数十艘宝贵的舰船,六百余架战机,最终换来的,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和耻辱的撤退。
要知道,关内战场开战至今,日本陆军航空兵尚且未曾损失这么多的战机。
仅仅只是和美国开战一年的时间,其损失远超日本大本营的判断。
现如今,所罗门群岛的制海权与制空权,已然易手。
美国方面接下来势必会进行他们的战略反攻。
东南亚战场,同样岌岌可危。
作为战场新锐的宋希濂集团军,像是一把锐利的尖刀一般,将弟国在印支那南部的战线切割得支离破碎。
现如今的日本陆军仅仅只是能够控制部分的印支那地区,以及菲律宾群岛。
很显然,弟国的“南下战略”,早已名存实亡。
整个战局,已然陷入了全面的、不可逆转的劣势。
失败主义的阴云,如同瘟疫般,在整个派遣军内部蔓延。
他们迫切地需要一场胜利,哪怕只是一场战术层面的、微不足道的胜利,来重新提振那早已跌入谷底的军心士气。
“诸君。”
“弟国,已经没有退路了。”畑俊六的声音稍显低沉,带着些许的疲惫:“我们必须在支那战场上,取得一场胜利,哪怕是一场微笑的胜利。”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高级将官。
最终,落在了新任第十一军司令官,横山勇中将的身上。
横山勇的作战计划已经得到了派遣军司令部的批准,同时也得到了大本营的首肯。
这一次的作战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