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在这片地界挣扎求生的普通人而言,成为那盲眼的拳僧,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他又却没勇气自毁双眼,更不认为自己有那个天赋和意志能够通过考验,拜入山门。
没办法,他只能……逃。
他逃到了山脚河边,用捡来的山竹和茅草,搭了一个简陋到四处漏风的棚子,以捕鱼蟹艰难维持生计。
然而,如果只是捕鱼,就能在这片魔土上活下去的话……
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明知是死,也依旧愿意去跪拜那座吃人的佛寺?
这片土地,早已被妖魔所侵占。
没过两天,他就遇到了一头通体覆盖著滑腻鳞片、长著四条短腿、如同巨型鲶鱼和鱷鱼结合体的怪物。
他一个手无寸铁、又冻又饿的普通人,怎会是这河怪的对手?
他奋力逃跑。
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河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腥臭的气息已经扑到了他的后颈。
他脚下一滑,踩到了积雪下的暗冰,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地。
那河怪,张著血盆大口,扑了过来!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一根乌黑的棍棒穿过风雪,挡在了他的身前,將河怪满是利齿的上顎与下顎,牢牢架住。
当“墨鈺”听到棍棒轮舞带起的呼啸风声,再度颤抖著睁开眼时,战斗已经结束。
战斗已经结束了……
刚才还凶恶无比、几乎要將他吞噬的河怪,此刻已经如同死狗一般,倒在雪地上,奄奄一息。
而救了他的那人……不,那猴。
一个身披破旧僧袍、身材瘦小、浑身毛髮乱糟糟的猴子。
那猴子漫不经心地,將那根黑色的棍棒,重新插回了耳中。
猴子见他醒来,歪著头,看了他几眼。
似乎是……確认了他这个弱鸡没什么威胁?
它撇了撇嘴,隨手解下了腰间的酒葫芦丟了过来,示意“墨鈺”喝两口,去去寒。
……
墨鈺端起雅间內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茶香清冽。
可“他”记忆中,那酒葫芦里的酒香,却仿佛仍旧縈绕在鼻尖。
与诸天万界的墨鈺一样,他……其实並不喜欢喝酒。
但那濒死的冰天雪地里,那一口香甜腥辣的烈酒,滑入喉咙,如同火焰般在胃里烧开的感觉……
是生的滋味。
救了他的猴子很高冷。
或者说,很沉默。
“墨鈺”跟在它身边,絮絮叨叨地掺了半天,想套近乎,可猴子始终一言不发。
后来他才反应过来,这猴子虽然武艺高超,神力惊人,却似乎仍未炼化喉口横骨,不通人言。
但凭藉著穿越者自带的不要脸属性,以及出色的抱大腿技术,他还是死皮赖脸地跟在了猴子身边。
之后的几天,大概是他穿越过来后,过得最安稳的日子。
至少,吃的饱,穿得暖,也不怕哪里突然蹦出来一只妖精,把自己给嘎了。
在短短几天的相处中,他和这只虽然不会说话,確实顶好的猴头,成了朋友。
他的酒量不高,但却很喜欢在喝多了之后,借著酒劲,拉著猴子“胡言乱语”。
“墨鈺”他將自己所知道的、关於《黑神话:悟空》的全部剧情,东拼西凑,零碎掺杂在西游原著的故事里,以及那些现代关於齐天大圣的各种二创故事中……
用一种插科打諢、半开玩笑的方式,讲给了这只猴子听。
他的本意,是想要用这些剧透,將这只头铁的猴子劝退。
因为,他已经发现了……
这只猴头,或者说,这个天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