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马亦有自己的无奈,此番亲自登门“负荆请罪”,若依他从前心高气傲的性子,是绝无可能低这个头的。
之所以态度如此坦诚,甚至隐隐有“托付后事”的意味,实则是亲眼目睹老柳的凄凉收场后,心中已然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正是这份洞察,促使他此次异常配合,能放的权都放了,能让的利都让了。
他想,倘若自己再年轻二十岁,与陈默年纪相仿,或许还能燃起斗志,殊死一搏。
但到了如今已过知天命的年纪,历经此役,他着实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倦,已是万念俱灰,心灰意冷。
园区不大,半小时兜转,又绕回起点。
老马停下车,语气忽然低沉:
“刚蒸好的卷,还没吃上几口热的,就被熊孩子连锅端了。完了吃出问题,还得你负责——你懂这种感受吗?”
“你蒸的那是卷吗?你做的明明是三明治。”
“你就不怕以后‘爷爷这个吃腻了,我想吃那个馒头’?”
陈默嗤笑,似是早考虑过这个问题:“放心,到那时,爷爷会说:‘滚犊子,那家院子里有狗。’”
老马倒吸一口气,竖起大拇指:“得嘞,你有这底气就好。总之这几句话,我是发自肺腑,当忠言也好,当放屁也罢,随你。”
“岁月不饶人,我就不陪你继续了,以后有缘再会吧。”
“喂,你以后会干什么?”
“从今往后,我将关心农业与食品、关注环保与气候、四海为家,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那就祝马老师的退休生活丰富多彩,江湖路远,走好不送。”
老马哈哈大笑,笑容中有着释然和解脱,用力一蹬,自行车向大门外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