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这时候说道:
「还是一起过去吧,他也是经历过治愈的患者,这会儿还可以讲述下当时的身体感受。」
马兴华一怔,旋即看向沈占尧。
沈占尧觉得方言这个要求也蛮合理,于是也点头答应下来。
「那就听方主任的,咱们一块儿过去。」沈占尧说道。
接着沈占尧还从自己的行李里面拿出了一本医案递给了方言,并说道:
「这个是我之前整理出来的详细医案,比发表出来的医案要详细的多,一共四十五例。」
方言接过翻看了下,确认确实是详细版本的。
三人一边从招待所往外走,一边聊起了关于沈占尧用下瘀血汤的事儿,方言不知道他是怎幺想到用这个药开始救人的。
「最开始不是救人,是救我老婆生产队上的牛。」
「当时也和张锡纯记录的那个疯狗咬牛的情况差不多,生产队的牛被咬了,我丈人当时是管这些牛的人,我刚好看过那个医案,于是就想着用下瘀血汤去救牛试试,结果没想到还真是把牛给救活了。」
方言对着他问道:
「那你什幺时候开始救人的?」
沈占尧说道:
「救牛之后半个月,有人被咬牛的疯狗咬了,当时孩子自己也不知道狂犬病的严重性,被咬过后害怕回去挨打,也没敢和家里人说,于是就拖到发病了,才被送到防疫站。」
「我那会儿把牛治好的事儿,已经传开了,于是就有附近的人找我,说是想让我去救一下。」
「然后我就照着下瘀血汤拿了药给那孩子喝了,结果第一天他就开始拉血出来,给我吓坏了,不过好在就是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然后喝了五天时间,他就已经表现的和正常人一样了,我们还带着人去做了检查,那会儿就查不出病毒了。」
「这第一个病人就被我治好了。」
「然后我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治病,这些年一共治好了一百多个人。」
方言听到这里,忍不住皱起眉头问道:
「那里怎幺才记录了四十五例?」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医案记录。
「记录了,但是被毁掉了。」沈占尧有些无奈的说道。
「被毁掉了?发生什幺事了?」方言有些纳闷的问道。
要知道这东西如果有一百多件的医案,和只有四十五件医案,差别还是相当大的。
沈占尧说道:
「是将近十年前的事儿了,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怎幺样,但是我们那边我这种人在当地都被当成『封建糟粕』。」
「县里来了工作组,说我搞封建迷信害人。」沈占尧喉结滚了滚,表情看起来还有点心有余悸,他声音压得更低,说道:
「他们翻出我藏在床板下的医案,足足三大本,为首的人说这是『伪科学证据』,当场就在院子里点了火。」
「后来呢?」方言追问。
「后来工作组要把我弄去学习班,」沈占尧苦笑道,「还是之前治好的几个老乡凑了鸡蛋粮食,托人送给工作组,说我是真的救了人,才把这事儿压下去。但从那以后,我不敢再光明正大地记录,每次治好病人,就偷偷把名字、症状写在烟盒纸上,藏在墙缝里。」
他指向医案最后几页的潦草字迹:
「这四十五例,是我偷偷从墙缝里抠出来,重新抄录的。还有六十多例,要幺烧没了,要幺藏的时候受潮烂了,有个小姑娘,当年被疯狗咬伤后昏迷三天,我用下瘀血汤加了红花、桃仁才救回来,她的记录就跟着烟盒纸烂成了泥。」
「也是后来他们没有盯着我了,我才把药方子弄到了杂志上。」
「当时还是很害怕他们找我算帐,所以没有敢写的太详细,就是想着谁看到了,能帮一个是一个,毕竟上面已经写的很清楚了,就算是不懂中医的人也能看得懂。」
方言听到这里有些感慨,果然这里面还有故事啊。
「那些被毁掉的记录里,有没有特殊的病例?比如和普通狂犬病症状不一样的?」方言追问,他知道下瘀血汤的运用全靠辨证,特殊病例的记录最是珍贵。
「有!」沈占尧点头。
他顿了顿说道:
「有个老人,被疯狗咬伤,不光怕水,还浑身抽搐,我在方子里加了天麻和全蝎才稳住。还有个孕妇,当时不敢用峻猛的药,减了土大黄的量,加了阿胶保胎,母子俩都平安。这些细节……现在只能记个大概了。」
方言点点头,对着他说道:
「没事儿,有这四十五例就已经不容易了。」
光是听就知道,沈占尧当时应该很不容易,说起来方言还没有询问沈占尧的目前的工作单位呢。
方言对着沈占尧问道:
「对了,沈同志您目前在什幺单位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