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过后,卫先生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对着方言说道:
「方大夫……您救我,您就救救我吧……」他擡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哀求,「您不知道……那根本不是家,是地狱!是把我活活逼疯的牢笼!」
「离婚啊!你们国外离婚不是很简单吗?」方言有些不解,这人这幺懦弱吗?
「能离婚,我早就离了八百回了!」他痛苦地摇头,声音嘶哑,「可怎幺离?怎幺离得掉啊!她不会同意的,她父母更不会同意!当初……当初她家是帮了我一把,可这些年,我连本带利,十倍百倍地还回去了!钱,事业,尊严……全都搭进去了!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不能有自己想法、不能出错、永远欠着他们的提线木偶!」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倾诉,积压的痛苦像决堤的洪水:
「她总说我不够好,赚不到足够多的钱,配不上她……每次生意决策,她都要指手画脚,稍有不如意就翻脸,说我忘恩负义,说我当年要不是靠着她们家,能有今天?那些最难听的话,都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赚黑心钱』?对,这话就是她先骂我的!说我的第一桶金来路不正,说我心黑手狠,不顾情面……可商场如战场,不硬气点能行吗?我拼死拼活,在她眼里全是黑心!」
「还有她家里人!」卫先生眼中闪过深恶痛绝,「每次吵架,她父母、兄弟姐妹,甚至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能打电话来『教育』我!说我不知感恩,说我让她受委屈了……他们像看犯人一样盯着我!那次旅游,本来说是散心,结果呢?就因为我在景点买了根当地特色的手串给她,没买她看上的那个更贵的玉镯子,她就当着一车人的面,说我眼里没有她,说我抠门算计,对我破口大骂!我当时……我当时恨不得直接从车上跳下去!」
他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在家里,我连呼吸都是错的!想安静看会儿书,她说我装模作样;想早点休息,她说我对她爱搭不理;就算我什幺都不做,她也能挑出错来……我试着沟通过,求过,甚至跪下来求她放过我……换来的是什幺?是更大的羞辱和指责,说我懦弱,不像个男人!方大夫,那种日子……每一天都像钝刀子割肉,我真的……真的快要窒息了!我宁愿在这里住一辈子,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家』!」
卫先生猛地擡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方言,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方大夫,您医术高明,您把我从浑浑噩噩里救出来了!求求您,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您给我指条活路吧!我要是就这幺回去,不出一个月,不,可能一个星期,我就得彻底疯掉!您这里是我唯一能喘口气的地方,是我唯一的避风港了!您不能……不能就这幺把我推回去啊!」
他带着哭腔,声音里充满了走投无路的绝望:
「方大夫,您要是不管我了,我就真没活路了……您帮帮我,给我出个主意,只要能不回去,让我做什幺都行!求您了方大夫!」
他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给方言跪下,被方言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肩膀。
眼前这位已经超出了单纯的疾病范畴。
他这个属于是长期畸形家庭关系导致的精神灾难。
让他回到那个家,基本上就和让马文茵回去差不多,都是再次把人往火坑推。
但这事儿方言一个人还真是不好干预,甚至廖主任都不好干预,主要他这个情况虽然看着和马文茵差不多,但是实际情况不一样。
马文茵那个是不想嫁人,不想去当家住联姻的牺牲品,他这个是已经结婚了,方言能够在这里建议他去离婚,在内地这个情况下,已经相当炸裂的行为了,这要是被人说出去,人家听到方言居然劝人离婚,怕是多少都要说他闲话了。
现在这年头内地人婚姻观还是相当朴实的,都是能过下去就尽量过下去,过不下去单位调节一下继续尝试过下去。
离婚?
那简直就是社会性死亡。
但是问题人家不是在内地,他家里的妻子也不是内地的。
方言想了想对着他说道:
「先别着急,我不会急着让你出院,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卫先生听到方言这话,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对着方言连连感谢道:
「谢谢方大夫,谢谢您!」
方言看着他一脸鼻涕眼泪的,赶紧让他收拾收拾。
卫先生听话的赶紧去弄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对着方言说道:
「方大夫,您想到办法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方言赶紧答应。
等到方言从病房里面走出来,刚才里面的动静早就被过道里的医护人员听到了。
一个个都看着方言,想听他讲讲到底是什幺八卦,毕竟关着门他们也没听清楚,就听到里面嗷嗷叫了。
「啥情况这是?又发病了?」跟着方言一起查房的老范和袁青山也听到了,赶忙过来对着方言打听。
方言对着他们说道:
「没事儿!刚才聊家里人,精神有点崩溃。」
两人对卫先生的情况也是知道的,听到这幺说当即就露出了然的表情来。
接着这时候老范对着方言说道:
「对了,有件事儿忘了给你说,我叔打算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