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由猎户汉子和老仆帮忙,擡到崖壁一处干燥岩缝前。
从幽暗裂缝内朝外望去,能看见迟客将厚重纸包逐一放进来,慢慢垒起,一点点堵住了外头的光亮,最后剩下漆黑……
天很冷,便整日裹着旧毯子,悠闲听老鸦聒噪。
窗外漫天大雪,屋里烧得暖烘烘。
回想这一生其实挺不错,没遭过大病折磨,耳不聋,眼不瞎,能得享善终,在这人命如草的乱世算得上有福之人,除了炼炁成仙念想落了空,似乎也没什幺遗憾了。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
开春。
暖阳一照,山阴残雪塌软减少,滴水砬子冰瀑消融,谷底传来闷了一冬的流水声。
窗内,迟客拢着袖,看屋檐冰溜子断了根,从窗前掠过摔得粉碎发出脆响,万物都在苏醒,唯有自己像最后一块赖在背阴处的冰,悄无声息融化。
山里杏花急急地开了,一树树淡粉,洇在青灰嶙峋崖壁前,漫在枯黄色山脊间。
风卷着花瓣悠悠落入孤岩小院。
迟客费力擡起沉重眼皮,呼吸拉得极长,胸腔深处带着破风箱似的长长嘶声,伸出皱纹老手,颤巍巍从桌上拾起一片花瓣。
长叹一声,手扶桌沿一点一点撑起身。
带上垫子,由老仆搀扶着出门,阳光明媚,暖融融晒在脸上。
缓缓挺直腰脊,然后,沿被踩得发亮的小径朝巨岩走去,一个冬天未见,蛇兄应该已经醒了吧。
半山腰巨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