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的五官仿佛慢慢地模糊成了一幅油画。
当时周云在拍这场戏的时候,一开始做了很多的准备,也做了很多的设计。但是连着拍了五遍,文冰都不喜欢。周云当时都要演崩溃了,根本不知道文冰到底想要什么样子,而文冰也说不出他究竟想要什么样子。
两个人就坐在片场,大眼瞪小眼。
这么沉默地对峙了十分钟。
文冰说:“喝酒吧。”
周云点头:“喝。”
两个人就这么喝了起来。
然后,文冰就开始给周云讲他和他前女友的故事。故事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新奇,也没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地方,跟每一段普通的恋爱都差不多,热恋的时候恨不得为对方摘月亮,过了那个阶段,就只剩下丧失热情的蹉跎和鸡毛蒜皮的争吵。
“爱一个人好容易,但一直爱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周云忽然那一刻就像是被凿开了一道口子,一道光从上面射了进来。
那道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突然间就明白,这场戏,何韵发脾气,哭,流眼泪,无话可说,扭头沉默,种种变化,其实全都是在问这个问题。
那一刻,这个问题进入了她的整个情绪状态里。
于是,她发着脾气演一遍,文冰说好,她收着情绪演一遍,文冰也说好。
最后,周云坐在镜头前面,演到没词了。
她不知道文冰为什么还没有喊咔,她就一直坐着。
最后回头时,看到文冰坐在摄影机后面,满脸都是泪水。
周云眼神闪烁了一下,福至心灵般地、无奈地笑了。
她的脸上忽然好像浮现出一层包容的、温柔的、体贴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