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餐厅坐下。
何勇笑着说：“如果是另一个女演员在昨天拿了灵均奖的最佳女主角，今天坐在这里，肯定忍耐不住兴奋和高兴，可是我看你就好想昨天不是拿了灵均奖，而是在路边吃了一串烤肉而已一样简单寻常，我常常在想，小云，你是不是跟那些穿越小说里面的人一样，是穿越来的？要不然你怎么会有这么不符合你年纪的成熟，挑戏的眼光还贼准，叫好又叫座。”周云问：“何总，你是认真的吗？我，穿越？”
“哈哈。”何勇摆摆手，“当然是开玩笑的，只不过你的选择也太准了，你知道有多少人问我你接下来有哪些项目吗？只要是你参加的项目，所有人都另看一眼，几乎每个人都百分之百相信你的眼光，被你看中要出演的戏，转眼之间就会变成平台的sss级项目，或者是电影院早早等候的项目，你能把《日子》和《幕后》这样不受市场青睐的文艺片都卖出好几亿的票房，在业内很多人眼中，你已经成为了一个神话。”
周云：“别捧杀我，我知道我自己的斤两。”
何勇笑了起来，说：“我可不是在捧杀你，我只是在转述现在行业里的人是怎么看待你的。”
“那也许我应该开一个班，给大家上上课？”周云开了个玩笑。
周览在手机上发完消息，关掉了屏幕，笑了起来，说：“上课太浪费时间了，不如开个讲座。”
周云点点头，“那也不能打白工，知识是要付费的，既然受众都是大老板们，不然就卖十万元一张票？”
周览看向何勇，问：“何总，如果是这个价格，你愿意买票吗？”
何勇：“只要是你开的价，我绝对接受。”
几个人开了一段无聊的腔。
何勇摊开双手，说：“看着你这么快地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真是不可思议，我的废话多了一些，但是，我进入这一行，经营成千娱乐，这么久，在这个时代还能走出一条传奇之路的，只有你一个人。”
“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得极大的成功，就容易给人传奇的错觉。”周云说，“其实我争的不是朝夕，而是细水长流。”
何勇点头。
“你的心态很平稳，比我还要平稳。”
周云摇头，“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我愧不敢当。”
何勇说：“你现在已经是成千娱乐当之无愧的一姐了，没有人能跟你争锋。”
“何总最近不是在力推张墨吗？”周览忽然提到，“之前小云跟张墨一起拍戏的时候，就对他非常称赞。”
何勇看了周览一眼，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感谢之意。
周云将两人的眼神交流收入眼底，问：“你们俩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周览笑了笑，主动开口，“何总是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但是没想好该怎么跟你开口，叫我说呢，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了，没什么不好开口的，他想帮张墨争取姜辛导演后面的一部电视剧，但是张墨现在名声不响，名气不大，要竞争的人很多，他怕张墨去试镜也得不到足够的重视，你和姜导不是关系很不错吗？何总要请你跟姜导说一下，给张墨一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让张墨去获得这个演出的机会。”
周云有些惊讶，问：“姜导后面还有一部电视剧要拍吗？”
“姜导手上有七八个项目在推进呢。”周览笑着说，“何总看中的是一部古装悬疑探案题材的项目。”
何勇见周览三言两句竟然就把这件事给说完了，一时有些无奈。
“张墨的演技确实不错，如果他能够去拍一些大导演的剧，能够得到更大的发挥。”何勇说，“但是我们成千制作的影视剧基本上都还是商业题材，以张墨的演技来演这些剧，有些浪费，他如果运气够好，能够在姜辛导演的剧里演男主角，之后的发展会顺利得多。”
周云明白何勇的意思。
影视圈的确看出身。
你是大导片子的主角，好，所有人都会因为相信大导的眼光而把机会抛给你。
周云说：“我会去跟姜导提这件事的，只是一个正式的试镜机会，这个没问题。”
何勇点头。
“《盛装之下》已经完成初剪了。”何勇忽然说，“我们打算把它放到寒假播出。”
周云有些惊讶，问：“这么快？”
何勇点头，“这种现代时装剧，后期也不用太多的时间，剪辑比较快。”
周云：“行，到时候我会配合宣传的。”
“我就是怕你那个时候没有办法做宣传。”何勇无奈地说，“那个时候，你正在拍姜辛导演的那部悬疑剧。”
周云猛地反应过来。
“对哦。”
周览说：“小云这边的档期确实安排得太紧了，但是没有关系，《盛装之下》是一部群戏，到时候不会缺少配合宣传的艺人的。”
“最大的明星没有出现，再多的宣传也只是杯水车薪。”
何勇说：“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你能够少接一点戏。”
周览：“何总，小云少接一部戏，公司的营收可就少上一两千万，这你也愿意吗？”
何勇说：“如果你们愿意把拍戏的时候多去接一点商务或者是综艺，早就赚到成倍的钱了。”
“但那并不是我们所愿的。”周览说道，“周云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在于我们不愿意做那些事情，而由你一手捧红的李辞，现在的口碑逐渐崩坏，代言也一个接一个地不再续约，何总，我们争的是细水长流。”
何勇耸耸肩膀。
“你们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
“可不能这么说。”
这一顿午饭，周云由衷地感到了何勇身上的某种失落。
是什么呢？
从前的何勇，冷酷，自私，可是你从来看不到他认输的时刻。
他运筹帷幄，信誓旦旦，说出的每一句话，先不管这句话正确与否，你都能够听得出他说这句话背后的强烈自信，和毋庸置疑的气场。
可是现在他竟然会意兴阑珊地说：“你们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
周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个一开始根本不睁眼瞧她的人，竟然以这种方式，在她面前妥协了。
不是碍于情面、虚与委蛇的妥协，是真的丧失了一种心气般的妥协。
周云感到不可思议。
然而这一点在周览看来却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从前谁红，谁不红，他都能判断得出来，他手握成千娱乐的资源，就算是卫茹雪和宁姚在公司的时候，他也是有话语权、说一不二的那个人，因为后面的每一次事实都证明，他说的话是对的，他做的判断是对的。”周览说，“可是你就像是一个bug，完全超出了他的判断，他一开始以为你不会红很久，只是昙一现的热度，可是你却越来越红，他后来又觉得你只是一个走流量路线的明星，要熬到宁姚、卫茹雪的地位，需要个十年八年，可是你的演技出类拔萃，你的眼光也好到让他无法质疑，你以摧枯拉朽的速度超越了很多我们都不敢想象的人，不仅扛起了国内的影后奖杯，也带着作品走到国际上，得到了广泛的认可，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你的设想，也因此瓦解了他对自己判断力的自信。”
周云想了想，或许这一点就是从《幕后》这部电影开始的吧。
当时何勇也是坚定的反对党，非常强烈地反对周云去演这部电影，认为周云是在自毁羽毛。
可是后来的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周云：“他何必在这种事情上妄自菲薄，他还是有能力的，当机立断地抛弃李辞，绝对力推张墨，单就这一点，他已经比其他很多经纪公司的老板有魄力多了。”
“可你才是成千娱乐最大的腕，你是成千娱乐最不容有失的那一个，也应该是他最大展身手的作品，可是在你这个作品上，他没有任何的作为，你今天所取得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他在你面前当然会没有底气。”周览说，“卫茹雪再红，宁姚奖项再大，他都有底气，为什么？因为让卫茹雪大红的戏，是他亲自给卫茹雪挑的、谈的，宁姚当初拿奖的电影，是他亲自去跟导演谈回来的，她们的成功背后，都有他的动作，可是你的成功却跟他无关。”
周云：“你这样一说，显得他好心酸。”
“也确实心酸。”周览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