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娃子,怎的?又被秀才公留下来讲学了?”跛脚老汉拿着梆子,一身破烂袄,有的地方露出洞来,脏兮兮的崩了出来,三指宽的粗大辫子圈在额头,护着耳朵,黝黑的脸庞露出亲近的笑意。
“让狗娃叔笑话了,额进学尚浅,所以落下的功课太多,有劳先生补习了。”
白贵打着招呼,笑了笑。既不亲近,也不冷漠。
乡下人,除了读书人之外,也没个大名。
比如白嘉轩的两个儿子白孝文、白孝武,小名分别是马驹、骡驹,贱名好养活。等到学堂入了学后,才改名为白孝文、白孝武。白家的长工鹿三的儿子黑娃也是,进了学,才改名为鹿兆谦,和鹿兆鹏、鹿兆海一辈的人。
改了学名之后,除了亲近长辈以外,同辈人则称呼学名。
只不过……
即使鹿兆谦改了学名,同辈的蒙童也贯称他为黑娃。因为一个长工家的儿子,起的这么好听的名字,就有些不应该。
同理,白贵没有有文化的亲近长辈,所以没有人给他起学名,都是教他贵娃子。
贵娃子就是他的小名。
说起来,他和周元在门房灶台做饭,也用的是跛脚老汉的灶台。只不过跛脚老汉也和大多数乡人一样,说不上嫌贫爱富,但对有钱的周元,总是容易奉承些……
这一比较,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你叔这一双招子可不是白长的。”跛脚老汉瞪了白贵一眼,随即脸上露出不容置疑的神色,将自己打着的灯笼塞到了白贵的手上,“今个天黑,你再有个磕了碰了,这就了不得了。这灯笼你先打着,明还给额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