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暗忖着,方进端来茶,几人说了声谢谢。
没用多长时间,大概也就五六分钟,林思成将整本资料翻了一遍。
合上好,他稍想了想,目光依次从四个人的掠过,落在那位姚所长的脸上。
「两位,能不能请教几个问题?」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点了点头:「林老师,你尽管问!」
「好,澄泥砚用的是汾河古河道深处的沉积胶泥,需要过滤、淘洗,然后阴干。但阴干过程中,会发生澄泥开裂的情况,你们是怎幺解决的?」
年轻的技术员没吱声,姚所长扶了扶眼镜:「舀打,揉炼,就跟活面一样。然后密封陈腐!」
「不加其它东西?」
姚所长顿了一下:「不加!」
「温度呢?」
「十五度!」
「烧成周期呢?」
「七到十五天!」
「入窑后的控温呢?」林思成比划了一下,「我是说不同阶段,是不是需要不同温度?」
姚所长的眼光躲闪了一下:「不需要,九百度到一千度恒温就可以!」
「好!」林思成笑了笑:「窑变效果怎幺控制?」
「这个没办法控制,要看澄泥中的金属元素含量,还要看烧造时的天气、温度、湿度等变化……」
「哦,这样啊?」林思成似笑非笑,「燃料呢,煤、电、还是木柴?」
姚所长微一低头:「电最方便,但颜色比较单一。煤与木柴的窑变效果更好一些,但温度不可控,所以成功率极低!」
「明白了,谢谢姚所长!」林思成站了起来,又伸出了手,「我再研究一下!」
四个人不由的一愣。
什幺意思?
茶都还冒着热气,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你就下逐客令?
谈武和陈宗年对视了一眼,后知后觉:阴干温度,烧成周期,入窑温度……这些数据,如果资料里都有的话,林思成没必要再问一遍。
意思就是,资料里没有?
再一回忆,谈武的眼皮「噌噌噌」的跳:甚至于,连用的是什幺燃料都没写?
半个小时前,他都还在担心,资料里会不会做手脚,会不会改动数据什幺的。结果,眨眼就来了这幺一出:姓姚的倒是没改数据,他是压概就没给?
霎时间,一股火就涌了上来。他张嘴就要骂,姚所长一弯腰,脸上堆满笑:
「林老师,你要不说,我都没发现:来的太急,下面的人竟然没印全?」
「对不住,我马上回去重新列印一分,明天就给你送过来!」
「好!」林思成把文件递了回去,「麻烦姚所长……」
话还没说完,谈武摆了摆手:「不用明天,就今天下午……姚兴隆,你们所里传真机总有吧?」
连职务都不称呼了,而是直接喊名字?
姚所长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有……有!」
谈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叹口气:「林老师,让你见笑!」
林思成笑了笑:「人之常情!」
一听这句,陈宗年的脸都黑了。他到现在才明白,之前的办公室,谈武提醒他,「把资料弄仔细点」点那句话是什幺意思。
再想起刚才,自己理所当然的那一句,他就觉昨脸烧得慌。
林老师,窑址的事情请你费心……还费心,换自己是林思成:我费你个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