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队再顾问一下,理所应当,顺理成章。
暗暗转念,言文镜飞快的签上了名字。
王齐志也是顾问,不过是顺带。他没兴趣和犯罪份子斗心眼,倒是挺喜欢看林思成和罪犯斗心眼。所以没进去,而是到了隔壁。
言文镜摁开电动开关,「咯吱」一声,厚重的铁门缓缓滑开。
马山振作精神,仔细的打量。
同时心里琢磨着:今天来的估计又是什幺狗屁的审讯专家,或是心理专家?
专家好,来了只会闲扯寄吧蛋,能舒服一天是一天……
正暗暗转念,他突的一怔愣:这次,怎幺来了个小孩?
不对,这是挨了刀那小子……
但这是公安局,重案审讯室,他为什幺能进来?
马山呆住了一样,无数念头涌进脑海。
他之前一直以为,警察之所以这幺重视,可能是因为酒鬼的那把假枪。
也可能是那帮小混子脑子一热,伤了那个年轻的女警察。也更有可能,伤了那个说他爸在能源局,说他大爷在文化部的年轻人。
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在猜忖,警察会怎幺炮制他,凭这些罪,他能判几年。
但看到林思成他才知道,之前全猜错了:有眼不识泰山,这次踢到了铁板。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厚……
马山心里一紧,两只拳头攥在了一起:但你他妈的一个二代,逛什幺烂怂潘家园?
关键的是,这小子来干什幺?
上酷刑,折磨自己一顿?
但看监控,好像没关?
惊疑间,林思成坐了下来,中间是言文镜,另一边是书记员。
他擡起头,先是笑了笑,又双手抱拳,往前一拱:「马掮作,重新介绍一下,我姓林!」
看着林思成绕眼花缭乱,又极有章法的手指,马山的瞳孔突地一缩:
去他妈的二代,哪个二代会元良印,还比划的这幺利索?
这他妈的是个掌眼,而且不是一般的掌眼:会打这个印的,哪个不是坐镇一方,号令群盗的大贼头子?
但不对,哪个贼头子敢光明正大的进公安局,更能大摇大摆的进审讯室?
要说是假冒,不是没可能。但问题是,看这小子手上的锈,百分百是个内行……
马山愣了好久:「招子(眼睛)不亮,海子挂响(心不明,昏了头),不知元良是大顶(头领),敢问山甲何方?」
「无有(不敢当),山上搬柴山下烧火(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彩子远一些(手艺极高),做些针尖活。」
言文镜愣住了一样:林思成怎幺会这些?
他干了近十年的文物侦察,天天和这些人打交道,但就刚才这几句,他还没听懂一半……
马山更愣,眼睛猛的一眯:你他妈几岁,做针尖活?
什幺是针尖活?
就拿盗墓的来说:最下等的下苦,打洞背土。好一点的勾脚爬杆子,下坑起货。
再好一点的司夜(放风)、出码对盘子(出货)。再往上,就是组织、运输的小头目。再再往上,就是掌眼、支锅。
说直白一点:全是脑袋别裤腰带上,要钱不要命的下三滥。
混得再好一些,就脱离了盗墓的范畴:看风水,选阴穴,看阳宅。
所谓阴阳先生,风水先生全是这一类,但说实话,依旧上不得台面。
而最顶尖的干什幺?
观星,堪山,舆水,起城,定陵。
次一点的钦天监,好一点太史令,再好一点,那他妈是国师。
但那是古代……
马山瞪着眼睛,咬着牙根:你也不看看,你嘴上的毛才几根?
「我不信!」
林思成没准备让他信,拿出了那枚铜钱:「马掮作,聊两句!」
乾隆通宝,XJ红钱,王鹞子截走的那一批?
想起来了,这是那个女警察在过道里捡到的那枚。马山也是进来之后反复复盘,才明白这是王鹞子设的套。
一石二鸟,金蝉脱壳……
马山的脸色阴晴不定:「你想聊什幺?」
林思成直接了当:「聊聊这枚铜钱:铜色呈枣红,「干」字斜撇如刀,「隆」字「阝」部曲笔如弓,「攵」部三撇长短有序……」
「砂眼少,厚度匀,XJ红铜占了九成五,铅与砷不足半成。但这是技术问题,如果可以,兆惠恨不得铸成十成十的铜……
所以,这不是普通的XJ红钱,而是兆惠攻破伊犁,平定准噶尔后,熔毁准噶尔铜炮后铸的叶尔羌贡钱。之后,随战报一起送到宫中……」
「没有流通过,没有赏赐过,更没有出过宫。关键的是,还这幺新?」
林思成弹了一下,「铮」的一声,铜钱在桌上转起了圈。
「刚从清西陵挖的吧?」
「嗡」的一下,马山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