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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面孔,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墨发如云,额头光洁,英眉朗目,整个人的气场,没有一丝的阴霾。

一个年轻人,孤身站在长街那里,竟似与天上的太阳相得益彰。

没有人会觉得太阳是孤单的。

相反,任何人面对太阳的时候,反而会觉得,自己才是孤单的那个。

郑天长心弦剧震。

他自认为有满城的鹰爪,一国的奴僕可供驱役,虽觉自己至为尊贵,却也从没有觉得自己孤单过。

但是,看见这个人,他反而觉得,自己才是一个刚刚孤身入城的独行客。

更令他震讶的是,这个人的面貌。

天下有不少人知道当年海东来约战段忠的事情,但却很少有人知道,那一战中,杀死段忠的,根本不是海东来。

郑回活著的时候,对此也是秘而不宣,但却曾经亲手做了一幅画。

郑天长四岁的时候,郑回就死了。

但以他如今素王的武道境界,还是能清晰回忆起来。

那时候,曾祖父因为太老,很爱回忆过往,会把他抱在膝上,让他去看那幅画。

“……这在曾祖我前半生中,也是最难忘的一个小友,忘年之交,义士奇人,若非是他,当年南詔境內的唐人,肯定要经歷一场不小的风波。”

“哈,当年为你起名,我一下想起天长二字,大约也是因为想起了他,希望你以后,同样坦然行道,不畏强权,而又能温和活泼。”

“海东来虽然也好,毕竟还是太独了些。”

“对了,这画上人叫,楚天舒……”

这只是郑天长记忆中,一个很不起眼的小片段。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画像上那个人。

一百多年前的人,除了海东来,还有几个到今天仍能活蹦乱跳的?

可是长街上那个人,不但面貌跟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那股气场,也绝非寻常高手所能比擬。

“难道真是同一个人?”

郑天长喃喃出声。

话音未落,他忽然看到长街上的楚天舒飘上半空。

衣袍飘摆间,那个人影就像是吃饱了风的一面小帆,一个纸鳶。

又像是长风之中,疾驰而至的一朵云气。

数里之遥,这人中途全未落地,直飘到了大殿顶上来。

郑天长心中,倒没有什么惊讶之色。

精修武道者,虽然不善飞行,但若到了素王境界,踩著风跑几步,倒也不难。

况且天下还有兵魂之术,让人能飘行,也不足为怪。

“你就是郑天长?”

楚天舒打量他一眼,“听说,你第十九子,十一岁之际,出门游猎,误射了一个农家女,回宫后,惶惑不安。”

“你想到一个法子,让宫女披上鹿皮,陪你父子射猎。”

“死了数十人后,你那幼子果然適应起来,拍手称快?”

郑天长眉梢微动。

这件事,是他平生得意之作,太医令都束手无策的事情,他略施小计,就令孩子破除恐惧,从此勇敢无畏。

但他一听楚天舒口吻,就知道不妙。

“你莫非杀了本王的幼子?”

“那孩子十一岁就死了。”

楚天舒轻嘆一声,“至於刚才,倒也有个小畜生,在宫门那里,变成了肉泥。”

郑天长闻言,脸颊上有块肉颤了颤,豁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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