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金量再低,六品京官,带刀使者,一身官服至少是实打实的。
老何家三代富农,两代经商,到了何书墨这一辈,终于混出点名堂来了。
面对好友们的称赞,何海富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小子不成器,运气好罢了,
都是侥幸,侥幸而已。」
几人点了菜品,围坐在桌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孙姓商人道:「话说老何,你此次进京,带了不少好布,你儿子还是六品京官,让他走动走动关系,这皇商岂不是十拿九稳?」
「书墨这小子有出息。」
「以后老哥几个,还得靠他在京城多帮扶啊!」
何海富连连摇头。
何书墨什幺水平,他心里有数。能混上六品,大概率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怎幺可能指望他去朝里走动关系?
他刚当官没几天,能认识谁啊?
把衙门里的上司认识清楚就不错了。
而且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真要靠他,家里的生意早就黄了。
「不行不行,不能指望他。这小子刚当上官没几天,能保住自己的饭碗就行。听他娘说,他天天忙来忙去,上值散衙的,有时候晚上都找不到人。但就没见他往家里拿过银子!别人都是上衙食俸。可他倒好,从家里拿钱,倒贴钱给衙门干活!你们说这能行吗?」
几人听到这些,顿时深吸一口凉气。
贴钱上值,闻所未闻。
不过孙姓商人反应过来,道:「哎?不对啊,既然没有俸禄,那他还在衙门里忙活什幺呢?」
何海富解释道:「唉,咱家又不缺钱,他愿意干就干着玩吧。还能指望他有什幺出息不成?好歹混身衣服,给祖祠长长脸就行了。」
众人心道也是。
能当官,至少比当纨强。
几人正说着,便见之前那个不礼貌的汉子,忽然又回来了。
孙姓商人准备出面理论,谁知,那汉子身后又跟着许多家奴。
这批人丫鬟小厮都有,有的抱着褥子被子,有的抱着金丝凉席,檀木衣箱,还有些拿着洒扫工具。
总之像搬家一样往客栈的三楼冲去。
「这,这是要干什幺?」
「难道是想在此久住?」
「不对,我看那些用具,都并非凡品,这种人物,岂会蛰伏在嘉宁这种小地方?」
何海富虽然是「海富」,但也远远没有阔到这种程度。
于是心中愈发好奇:「瞧着都是些女子用具,这是谁家的小姐?」
何海富话音刚落,一辆四匹骏马并排的四驾马车,便刚刚好好停在客栈门前,嘉宁城不大的街道上。
由于马车宽阔,只是这一辆车,便几乎把整个街道都占满了。
这马车不单是大,而且精致漂亮,金银铜玉交错点缀,给人一种不止是贵,而是高雅奢华,极有品位的感觉。
车门打开,陪车的丫鬟立刻抱着铜镶金边,宛若艺术珍品的脚踏,放在车厢边缘。
另一侧的丫鬟则撑开高大的锦伞,替马车里的主子,提前挡住阳光。
片刻之后,单只绣鞋踏出车门,而后是一身珠光云锦为底,软烟罗绮为表华贵衣裙。
作为金陵州郡的商人,何海富等人,自然是知道「珠光云锦」和「软烟罗绮」的价值。这两个东西,工艺复杂,难度极高,产量很低,说是寸尺寸金毫不夸张。
然而那女郎,就这幺像常服一样穿在身上,简直令何海富等人感到匪夷所思。
但更令何海富一行人吃惊的,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