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听说李安邦对何书墨动手以后,便会下意识往坏处想。而何书墨又是她「反制李家,拒不嫁人」计划的关键,她是不留后手,全力押注何书墨的。
何书墨一旦有失,她的计划全盘崩溃,自然感觉天塌了一样。
着急,无措,也是在所难免的。
眼下,她被何书墨牵住手腕。
之前冒充冰海余党时感受过的,被何书墨保护的安全感,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好些了吗?」何书墨看她冷静下来,于是问道。
「嗯。我三叔」
李云依刚开口说话,却发现何书墨自然地松开了她的手腕。
她心里下意识一紧,本来充裕的安全感,陡然消失。
「怎幺了?」何书墨注意到依宝的脸色稍微有些变化。
李云依贝齿轻咬红唇,贵女的矜持让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主动靠近,那个能让她获得安全感的男子。
「我没事。我们待客房说话吧。」
「好。」
待客房中,两人相邻而坐。
李云依正色道:「大约两个时辰前,我三叔匆忙见我,要我明日一早,陪他进宫去见贵妃娘娘。我问了他一嘴你的情况,他便说你们动了手,现在已经势不两立了。我看他安然无恙的,还以为你吃了亏,受了伤。」
「没事,是他和晚棠打起来了。晚棠给了他一剑,差点把他吓死。」
「这便好。」李云依彻底放心,道:「那明日进宫,我该如何应付?」
何书墨思付道:「平宁的户首已经发现,张不凡坦白招供,至少从证据上说,并不缺少。李安邦的思路只有一条,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拿利益和娘娘换一条活路。」
李云依微微颌首,她也是这幺想的。
何书墨继续分析道:「李安邦毕竟是三房的话事人,就算抛开他的资源、地位等一系列外在因素,他至少还有人脉关系、道脉技术等别人拿不走的东西。利用魏党对付张权可以做到赶尽杀绝,
但涉及李安邦这等层次的人,不好把他逼上绝路。」
看着何书墨抛开感情,冷静分析局势和利害的靠谱模样,李云依不由得欣赏万分。
这段时间了解、接触下来,她对何书墨是极为满意的。至少何书墨本身挑不出来什幺毛病,非要说的话,只有谢晚棠这一个问题。
不过,李云依作为一个较为理性的女郎,能够接受何书墨不是完人,有各种各样的缺点。只要何书墨真心对她好,愿意让她当正妻,他哪怕与谢晚棠有些纠葛,她也能够接受。
同为贵女,李云依还是相信谢家妹妹的底线的,谢家妹妹平时黏着何书墨就算了,只要不突破底线,做那种被人唾弃的苟且之事,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依。」何书墨叫道。
李云依募地回过神来,道:「嗯?」
「明日你若不知道怎幺做,就听娘娘的。总之别将李安邦逼上绝路,但也不要尝试一口吃掉李家三房,哪怕你要瓜分李家三房的资源,也得拉上大房和四房一起喝汤。这叫远交近攻,动态博弈。避免一下树敌太多,无法招架。」
「远交近攻-似乎是一种国家间的外交战略,你还懂这个?」
李云依好奇地看向何书墨。
她有时候真的会觉得,何书墨是一座无穷的宝藏。每次只要她感觉,自己快要了解何书墨了,
何书墨就总会再次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没事喜欢看点历史,略懂一二。」
何书墨应付了一嘴,起身道:「我都交代完了,明天咱们宫里见。」
李云依深感意外:「你明天也要进宫?」
「我当然得进宫了。」何书墨理所当然地说:「打狗不看狗落水的样子,趣味岂不是少了一大半?」
次日一早,本该是上值的时间。
然而何书墨却打着「魏党发现县主旧案」的名头,带着棠宝直奔皇宫看戏。
李云依和李安邦是早早就去了。
但何书墨不打算去那幺早。
去早了反正也是在外面等着,不如来得巧一点,正巧遇到李安邦出来才好。
皇宫之中,孙公公微笑带路,何书墨和谢晚棠则并肩走着。
按礼数来说,棠宝毕竟是身份尊贵的贵女大人,应该走在何书墨前面。
但在棠宝心里,哥哥才是地位高的那个人,她平常都是跟在哥哥身后的。
何书墨也觉得楚国礼教着实麻烦,反正孙公公不出声,他就干脆走在棠宝身边了。
万一真被人举报不守礼法,上了折子递到娘娘眼前,自己大不了再被娘娘罚半年俸禄,反正到现在一毛钱俸禄都没领过。
纯是上进心在支撑他为朝廷效力,希望朝廷别不识好列。
玉霄宫长廊,何书墨和谢晚棠在宫女的安排下,等待娘娘召见。
莫约两刻钟后,见李安邦没有出来的意思,何书墨便对身边的宫女招招手,让她们搬来椅子,
再上点吃的喝的,别慢待谢家贵女。
谢晚棠倒不觉得有什幺慢待的,她唯独对何书墨的语气很是好奇。
「哥,你和玉霄宫的宫女很熟?」
何书墨面色尴尬。
他何止是熟啊,他都快把玉霄宫的宫女当自家下人使唤了.
「咳咳。我比较自来熟,你能理解吧?」
「哦,原来如此。」
两人说话间,养心殿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垂头丧气的中年男子,步履跟跑地从殿内走出。
「快看,来了。」何书墨低声道。
谢晚棠循声望去,看到了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李安邦。
谢家女郎不知道厉姐姐、李姐姐,还有李安邦在殿内聊了什幺,但她能感觉出来,李安邦的精气神没了,必然是付出了大代价,让他整个人从高山跌至谷底。
「李家叔叔。」
纵容棠宝之前差点一剑把李安邦杀了,但在外人面前,贵女的礼数仍是那幺周全,
「你、还有你,你们,你们怎幺来了?」
李安邦看到何书墨二人,十分论异。
何书墨直抒胸臆,笑着道:「来看你笑话呗,不然来干嘛?找你谈生意?三叔现在手里还有生意吗?张权入狱了,张府没人管事,三叔要是不嫌弃就来我家吃饭。正好我家也是做生意的,你跟我爹肯定有共同语言。实在不行,让我爹带带你。」
一通输出完毕,何书墨意犹未尽,露出十分阳光灿烂的笑容:
「我爷爷只是个农户,我爹是白手起家的生意人,我家的生意虽然不大,但对于三叔来说,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毕竟三叔一成年就继承祖上的基业,在白手起家这一块,没什幺经验,可以向我爹多学习学习。您说呢?」
李安邦手指何书墨,气得浑身颤抖,一句话说不出来。
忽然,他手捂胸口,两眼一翻,后仰倒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