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想要不管,却又舍不得。
管了吧,却又麻烦很多。
反正,老道士就是这幺个纠结的性子,对于文秀这个小孙孙,他是真心说不出太多拒绝的话来。
于是,一大把年纪了,还得出来跑任务,心里这个难受啊。
陆无病看着他的背景,心想,只要肯出手就好。
虽然青云老道士办事不太靠谱,但只要他答应下来的事情,多少还是会尽力的。
以他那从来没探到底的一身本事,配合着法源和尚,定能把冷宫内的那位李公公生生困死在原地。
「我呢我呢?」
沈心竹已经感觉到了沉肃的气氛。
「弹琴吧,不管如何,这些普通后宫之人,被封死在深宫庭苑之中,也算是可怜人。不让他们惊慌奔走,也是为了她们好。」
「嗯。」
沈心竹提气一跃,跃入矮树枝丫之上,捧琴拨弄琴弦,悠扬琴声如水般倾泄而出。
一缕淡淡情丝像是暮春三月的烟雨,缓缓笼罩整个后宫。
几个宫人走着走着,眼皮耷拉下来,也不理会当空直照的炎阳,趴在地上,就睡了过去。
远远近近的,无数细碎声响,全都消失不见。
就连那些不知疲倦的知了,也没了声息。
宫内热腾腾的气浪之中,一瞬间就变得清冷孤寂,像是到了夜间的孤坟野岭,分外诡异。
「师姐这琴音愈发的出神入化了。」
陆无病赞叹着,转头看向身边的最后一人,黄承宗。
这位黄公公深吸一口气,躬身行了一礼,挺直腰身,既渴望又悲壮的迈步向前,缓缓踏入冷宫之中。
就像是踏进战场,独自面对十万敌军的死士。
他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
危险肯定是有的,不过,他相信身后的那个少年大将军。
也知道这一次是最好的机缘。
三日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整个王朝京师全都掌控在手中,抄了六十七位朝廷大员的家。
不但民间不乱,朝堂也不乱,官府职能竟然未曾瘫痪,甚至运转更是流畅。
这还罢了。
历朝历代,一直未曾解决的粮食和土地问题,在短短数日之间,就已经大致解决。
其手腕酷烈而有效,看似得罪了许多许多人,但却是收获了更多的民心。
骂他的声音,绝对没有赞美他的声音多。
黄承宗虽然不太理解,对方种种行为的背后底层逻辑。
但他至少可以看见结果。
上下一心,戮力抗周……
这,就是希望的曙光。
有这幺一个人站在背后,他还有什幺信不过的?
「小金子,你六岁入学,十岁破家,十二岁被卖入宫,二十三岁入御膳房……直至天武二十六年,入主御马监。
这一路走来,也可以说是腥风血雨,手下有着上百条人命。活下来不容易,可你为何偏偏要来自寻死路。」
刚刚踏入冷宫,还没看到人影,黄承宗冷汗就下来了。
他只能听到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响在耳边,似乎还有着丝丝热气,吹动耳边寒毛,可就是看不到对方人影在哪。
死啦死啦。
这次完蛋了。
老太监比我想像得更厉害一些,在他手里,我恐怕走不出一招。
黄承宗背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额上汗水潺潺,强行挤出一个温和笑容,恭声道:「小金子前来向老祖宗请安,早些年间,义父他老人家就曾说过,一生之中,唯有老祖宗的恩德,未能报答,实在是生平撼事。」
他越说越是镇定:「义父还叮嘱过,老祖宗喜静不喜闹,不过,一旦有着什幺吩咐,让让咱家亲自去办,定然不让老祖宗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