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没入山岭之间,夜色笼罩整个河谷。
入夜之前,眾人尝试炮轰,埋设炸弹。
但山顶堰塞湖不断流下的泥水让炸弹效果极差,除了炸起数十米高的黄汤,几乎没有任何效果。
夜渐渐深了,老王与李鹤年吃过饭便送他来到那顶住了无数炸药的泥水滑坡前,此刻那里正站著300名敢死队。
都是从各营抽籤选出来的敢死之士,李鹤年叼著香菸,也不管周化庆用了什么手段,只是看向那些年轻的孩子,默默点头。
“按道理,去死之前总是要说些什么?”
李鹤年这副生死看淡的模样,让士兵们感觉有些奇怪。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在罗店那会儿,我记得很清楚,那些个从千里之外赶来的地方部队,早上打了招呼,下午整个师撤下来就剩下几百人。”
“还有粤军,我记得很清楚,他们喊著口號向小鬼子发起衝锋,几万人啊,3天还是4天?全没了。”
“尸体在薀藻浜铺了一地,什么叫铺了一地?”
“正常双方后勤的人员举起白旗可以去收敛尸体,防止瘟疫爆发,合乎常理。”
“但是在薀藻浜,要么敌人踏著你的尸体过来,要么你踏著敌人的尸体过去,层层迭迭!”
“妈的,老子第一次这么討厌这个成语!”
“这些傢伙,连口號都没来得及喊,连遗书都没机会写,上级一声令下,顶著小鬼子的枪炮就上去了!”
隨著李鹤年絮叨一般的话语,老王等人再次沉默。
周化庆用胳膊捅了捅李高仑,后者不情不愿地向后退去,一边走还认真听著李鹤年的话。
在后方,还有3个300人的队伍!
沈復兴一句,你死了我来。
让周化庆明白,以前那种仗,没得打了。
是时候拼命了。
李鹤年说著说著觉得胸中一股气憋著,很难受。
“说实话,我在罗店那会儿就该死了,后面在杨家行又没死成,平安镇、陆渡镇,一次又一次逃过劫难,真是想他们了。”
“那些跟著我跟復兴从三江口登船去淞沪的小伙子,比你们还小”
“我想他们了!”
李鹤年转过身,大手一挥:“杀!”